送走邱大爷,连翠和褚洪啸说:“老邱年纪大了,疑心比我还重,他怀疑咱家玻璃是村长砸的。”
褚洪啸说:“他说得很对。村长气急败坏走了,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连翠说:“好像也有道理,但是村长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会干这种事。”
褚洪啸说:“村长还有个儿子,你忘了。”
连翠坐在旁边木凳上说:“不是在外地上学吗?”
褚洪啸说:“这不放暑假了。好几年没回来了。”
连翠拍了拍脑袋说:“瞧我糊涂的,压根没往村长身上想。”
褚洪啸说:“你不是糊涂,是灯下黑。习惯出了事就找村长。说不定村长才是始作俑者。”
连翠说:“哎呀,就是,就是。我刚还觉得老邱年纪大了,神叨叨的。仔细想下他说的,那外村人就算打听到咱家,猪娃子睡哪个房间,也不可能晓得。他们就是冲着猪娃子来的。”
褚洪啸拉着连翠远离门口说:“那几个下午就走了,哪敢再回来。然后晚上跑到村子来,就为了砸一下玻璃?我追出去,也没见那里停着车什么的。那个袭击我的人,一溜烟就没影了。外村人能有这么熟悉?”
连翠说:“再见能不能认出来?”
褚洪啸说:“当然,他虽然戴着口罩,认得他的眉毛。”连翠问:“眉毛?怎么了?”
褚洪啸说:“左边眉毛上有一条刀疤,把眉毛断成两截。”
连翠说:“我有个办法。你知道村长家的布局吧?”
褚洪啸说:“我知道,当年搬新家,我还去帮忙搬家具了。”
连翠用手捂住褚洪啸说:“如果真是他儿子打了你,最近白天肯定不会出门。咱们就这么办。”
褚洪啸点点头,提上一箱酸奶和几个雪糕出门。
连翠叮嘱道:“如果认出来了,千万别轻举妄动。捉贼捉赃。”
褚洪啸走到巷头,拐两个弯,来到村长家。整个院墙都刷过漆。
他家也是村里唯一一家盖三层楼的。房间富丽堂皇,真皮沙发,红木座椅一应俱全。
这几年吞并不少外出户的地和老宅。据传,正在筹划搞什么度假村。
村长坐在沙发上喝酒。见褚洪啸来:“你怎么来了?这是?有什么事吗?”
褚洪啸说:“听说你们家小子回来了。给他拿点酸奶和雪糕,天热消暑。前面你们在楼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内人让我拿点东西过来。老邱走了,她还在说这一把年纪了,喜欢胡说八道,我们可没那么想。”
村长端起酒杯说:“哎呀,我也没怪你们。东西放地上,别提着了。过来陪我喝两杯。”
褚洪啸说:“雪糕怕化,我放厨房冰箱去。”
将酸奶放下,雪糕放进冰箱里,拿一个,往二楼去。他放轻脚步,来到楼梯左边第二间房间。
门半掩着,里面键盘和鼠标敲击声很大。
褚洪啸猛一推开门,屋内人本能向后缩。
刚要骂,见到褚洪啸,脸不自觉抽动一下,挤出笑脸说:“哦,是褚叔啊,你吓我一跳,你怎么跑到我们家楼上来了。有什么事吗?”
褚洪啸笑着递过雪糕说:“在楼下和你爸喝酒呢,你阿姨让我我带了雪糕过来,听说你回来了,给你拿上来。快快快,一会儿化了。这是我们家新到的口味,酸奶夹心。年轻人都爱吃,卖得可好了。”
金小奎说:“谢谢褚叔,帮我给阿姨带谢。”
这时,楼下传来村长呼叫声。
褚洪啸连忙下楼去。村长金彪说:“你跑哪去了。我一杯都喝完了,可得罚酒啊。”
褚洪啸说:“上了个厕所。”金彪笑道:“你这肥水可流了外人田了。”
褚洪啸,端起酒杯,搂着金彪肩膀说:“你算外人吗?罚酒!罚酒!说这话就生分了。”
金彪又端起一杯道:“认罚,认罚。”
“听说这两年发了,有没有什么好路子,可得给弟指一指。”褚洪啸说。
金彪满脸涨红说:“哪有,这两年儿子上学,我家里可紧张了。”
褚洪啸手指画一圈说:“这刚翻新的房子,听说弄地可挣到钱了。”
金彪说:“你别听人瞎传。我们还是贫困村。有些人出去打工,地也荒废,这不废物利用,为了提升我们产值,我这个村长也不好干呀。”
褚洪啸问:“那国家应该有补助吧?”
金彪面摇摇头,口齿含糊道:“哪有,不过你要真想挣钱,我还真有条路子。现在,我打算把咱们村搞成旅游度假村。到时候集资,村民都可以入股。带着大家一起发财。”
褚洪啸说:“那到时候可别忘了,告诉我。”
金彪说:“放心,放心,忘记谁,也忘不了你老弟。这事,快了,快了……”
金彪头一歪,打起鼾来。
回到家,连翠正在楼上做午饭。等土豆丝炒熟,连翠将盘子放在桌上说:“怎么样?你怎么还喝酒了。”
褚洪啸说:“金彪非拉着我喝酒。昨晚就是金奎。那个断眉,错不了。”
连翠解开围裙说:“那怎么办?”
褚洪啸说:“能怎么办,无凭无据。看看他后面还有没有动作吧。没动作,这事就算了。要是再来,咱也不能息事宁人。”
连翠问:“开学以前,让猪娃子都睡客厅。把那个摇椅搬到楼下去,最近一个星期,你辛苦一下。晚上睡在一楼,睡觉别脱衣服。只要听见动静,立马出门。手电和木棍都准备好。你想想,还要准备什么?”
褚洪啸说:“如果再来,我抓住他以后,你赶紧下来拍照片。我口袋也放着手机,有机会也拍照。”
连翠点点头说:“就这么办。对了,你别告诉猪娃子。”
褚洪啸指了指关着的门说:“他在做什么?”连翠说:“昨晚没睡好,又睡了。”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买烟”。褚洪啸说:“我下楼去。”连翠说:“饭快好了,准备吃饭。我去叫猪娃子。”
言罢,连翠来到褚葛明卧室门前敲门。
褚葛明悄声回到床边,假装打哈欠,伸懒腰说:“来了。”连翠说:“别忘记洗手。”
楼下褚洪啸也上楼来,三个人坐在一起吃午饭。
正在吃饭,褚葛明电话响起。“喂,秦叔叔,好,好,我这会儿在吃饭,马上就过来。”
连翠问:“秦笑找你干什么?”褚葛明说:“我们约好一起去领秦景遗体。”
褚洪啸叹息道:“最可怜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猪娃子,你今后出去上学,一定要多忍让,别惹事,该低头低头。”
连翠说:“我不赞成你爸这种说法。在外面绝不能低眉顺眼,到时候谁都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