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万蛮兵，最后只剩下一万左右的，但又有蛮兵增援，直到这座城池鲜血染红每一片地砖，伏尸几十万才停止。
左无涯瞧见这一幕，心情非常的沉重。
左一看是紧紧相拥着的母子尸体，右一看是死不瞑目的官兵。
此次战役，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兵都没有一个投降的。
他好像做错了，就像宋依依说的，他是一个贱人。
“喂？堂堂的左将军这是在想什么？是在悲悯这些蝼蚁，还是在后悔与我们合作啊？”一名身穿黑色战甲的将领，看着面前的胡子拉碴的男人说道。
此刻左无涯面色阴沉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哼！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得承担后果，别想着挽回什么，已经徒劳无功了。因为你就是那六座城池的罪人，所有百姓皆因你而死。”
另一个将领冷笑着看向左无涯，眼中满是嘲讽和鄙夷。
看到左无涯那弯曲的脊背，这名将领便猜到他内心所想。
不过，这又如何呢？路是自己选的，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在战场上，每一次战斗都会伴随着鲜血与牺牲。
这是残酷且不可避免的现实，没有任何人能够逃避。
听到那名将领的话后，左无涯原本纠结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现实中来。
是啊，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这个消息可能早已传到京城，甚至在百姓们以及他的子女心中，他已然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罪人，一个卖国求荣的无耻之徒。
想到这里，左无涯不禁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悔恨。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远处城楼阁楼上，一道红衣身影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
但至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她。
“酆大人，这都是他们的因果，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插手！”玉霖站在酆清寒的肩膀上看了底下的一幕，还时不时的看一眼酆清寒的脸色。
酆清寒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母亲在与敌人的战斗中尸首分离，躲在废墟中的稚儿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娘亲，义无反顾的冲上去，最后被敌人屠戮殆尽。
这便是战场，那些屠戮的人没有任何的感情。
这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与前世的片段重叠。
那时候的她，为了守护黎明百姓，在战场上就像一个屠戮的杀器，最后去攻略其他的国家，她也未曾让底下的将士去杀害百姓。
正是因为如此，那些人才会用本国百姓的性命要挟她。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善与恶不能同时兼存。
酆清寒闭了闭眼睛，不再看底下的血腥。
大群蛮兵离去之后，一大片黑气迅速在她的身上蔓延开来。
玉霖看到眼前这惊人的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满鸟脸惊愕地问道，“酆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这里可是有着几十万的百姓啊，难不成您还打算把他们全都送进地府吗？”
毕竟如此众多的人同时死去，那股浓郁的怨气已然在这座城池上方蔓延开来，这种情况下是极有可能会形成阴煞之气的。
因此，这城中的那些鬼魂，根本就不可能全部都进入地府之中。
然而，酆清寒的动作并未因为玉霖的这番话语而有所停顿。
没过多久，整座城池便被一股浓烈的黑气所笼罩。
紧接着，一股股充满不甘和怨恨的怨气从黑气中散发出来。
“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去死吧！”
“我定要将杀害囡囡的那些人，千刀万剐！”
“夫君啊，你究竟在哪里！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未能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
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变得极为杂乱无章，让人难以听清具体在说些什么。
待到黑气逐渐消散之际，城池内那数量庞大的几十万魂魄竟然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酆清寒撑着伞的手微微颤抖，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玉霖看到这一幕，既心疼又自责。
“你这又是何必呢？都说重来一次，心要坚硬一点！”
此刻的玉霖看着酆清寒就像是看着自家那不成器的娃一般，气的要死。
它是真的不知道酆清寒是怎么想的。
在这里，她不能牵扯的因果她都牵扯了，无论是左弃的娘还是其他百姓。
这几年，她还躲过这世间的因果，将一些无家可归的女子聚集起来，教她们武功，它原本还在纳闷她在做什么，原来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劫。
南边流寇聚集地。
平阳带着五千士兵，拼命的狂奔。
最终，在流寇想要屠杀下一座城池时赶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她的号召，还是突然冒出来的那些女子，此时此刻，她的背后涌现出千千万万的百姓。
百姓所过之处，地上的石头，还是山上的树木，都成了他们手中的利器。
太子所带领的士兵中，左赋几兄妹已经混入其中，还有在最末尾蒙着面的姜婉莹以及长云等人。
齐朔则擦拭着手中的刀柄，林志拿着弓箭跃跃欲试。
东边流寇看着平阳公主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顿时有些傻眼。
可等不及他们逃跑。
平阳公主带着士兵便冲入流寇当中，大战一触即发。
落了单的流寇则被蜂拥而至的百姓暴打。
“打死你这个天杀的，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居然敢虐杀我们的好兄弟，去死吧你！”一个老太太拿着拐杖，狠狠的砸在那个流寇的身上。
将流寇砸死后，老太太的眼里泛起一丝泪花，她的儿子儿媳，就是死在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手里。
她要为他们报仇，哪怕是将她的这条老命拿去。
“阿娘，囡囡要为你们报仇！”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拿着石头往流寇的身上砸去，眼泪也像决了堤的河流一般，快速的往下流着。
于是，战争很快就成了一边倒的形式。
流寇被打的节节败退。
就算是他们将大炮拿出来，还没发射，就有百姓将自己的躯体挡住那个炮口。
丢在地上将要炸响的炸弹，只要有百姓瞧见了，要么就是扔到流寇的地方，要么就是用自己的身体趴在那炸弹的地方，哪怕是躯体被炸的血肉不堪，也要让后面的百姓继续前进。
每一次进攻，百姓都是用血肉去搏。
最后，十几万的流寇，也在一天的时间内，全军覆没。
即使有流寇逃了 ，也会有百姓去追，直到打死为止。
东边赢来了胜利。
太子带着人马很快便到了蛮兵聚集地。
他的身后，也站着数以万计的百姓。
随着太子的吩咐，百姓也自觉的呈包抄形式，朝那十几万蛮兵而去。
很快，大战一触即发。
太子的军队冲在最前。
百姓则冲在后面，用棍子的用石头的，用牙齿的，一个个往蛮兵身上招呼。
姜婉莹与一众小姐妹，拔下头上的钗子，或是拿着匕首，扑向了一个蛮兵。
当钗子破入血肉的那一刻，姜婉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这些人，是恶魔，她想要的一切，她想要靠自己得到，而不是靠男人。
她姜婉莹，乃是堂堂太傅之女，身份尊贵无比，高高在上。
不仅如此，她还是京城中众多世家贵公子心目中最渴望迎娶的女子。
然而此刻，“噗呲！”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伴随着刀剑入肉的剧痛，姜婉莹只觉得后背一阵尖锐的刺痛猛然袭来。
她吃力地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一个满脸狰狞的蛮兵。
正在远处奋力厮杀的左赋瞥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脸色骤变，毫不犹豫地手持一把长刀，朝着蛮兵猛力挥砍下去。
他迅速冲上前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姜婉莹，焦急万分地喊道，“姜二小姐，快走！”
但姜婉莹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开了左赋，眼中满是决绝与厌恶，“你走，你滚，你给我快点滚开！别碰我！”
说罢，她紧紧咬着牙关，双手用力，反手将插在后背上的长剑猛地拔了出来。
随着剑身被抽出，鲜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可即便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她依旧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呻吟。
只见她紧握着那把染满鲜血的长剑，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些蛮兵。
她心中暗自起誓，就算是死在这里，她也绝不容许姜星仪心爱的男人来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