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冥顾不上多想,壮着胆子站起身,捂着红肿的脸颊,正要夺门而出。展诗诗和银盘儿率先冲了进来。
原来展诗诗没有寻到周三娘,在前院见到了银盘儿,当机立断的拖着银盘儿前来救场。她二人此时进门后一瞧这个情况,皆是有点不知所措。
银盘儿疑问道:“怎么了?不是说打起来了吗?”
展冥摇了摇头:“不知道啊,这疯子要拿刀砍我,结果自己躺下睡着了。”
银盘儿快步上前蹲下身,摇晃着壮汉,说道:“客官,客官您醒一醒,别睡地下呀!”
一连叫了几声,银盘儿感觉到情况不妙,伸手一摸壮汉脉搏,再一探他鼻息,下一瞬一屁股跌坐在地,面色苍白的呢喃道:“他……死…死了?”
展冥闻言大惊失色,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人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要砍死我。”
银盘儿反应迅速的跳起身,三两步跑到门口,刚跨出门槛半步,突然顿住身形,猛然调头折返回屋,匆匆关上房门,背靠在门板上小声说道:“出人命了!这可坏了,你们可闯了大祸。”
展诗诗焦急不已:“他怎么会死了呢?不能吧?这人壮的跟牛一样,刚才脑袋上挨了小弟一酒坛子都没事。”
三人又分别查看了壮汉的情况,而后皆是面面相觑、茫然失措。
银盘儿皱着眉头,紧张道:“遭了!臭小子,你快跑吧,出去躲躲风头。别让人瞧见了,你从后院狗洞出去,千万别走大门。
这事让三娘处理吧,我和诗诗就说这男的自己喝多了酒,打翻了酒坛,不慎滑倒后摔死了。
你脸上那个五指印,分明是男人的手打的,这时候要是被三娘见到了,一定会引她怀疑,你到时候解释不清楚。
你先躲一躲,哪怕事后回来就说溜出去玩了,也比惹上人命官司的好!这要是进了衙门,你可就说不清了,那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展冥傻傻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
银盘儿急道:“还不跑?被人看出来你和这汉子起过冲突,你难逃干系。”
展诗诗也说道:“对!小弟,你跑吧!我刚才呼救的时候肯定有人听见了,她们只是漠不关心,真等被人发现这个男人死了,肯定有人会联想的到发生了什么。等风平浪静了你再回来,到时候死无对证。”
展冥心忧二人,摇头说道:“不行啊,我跑了,那你们怎么办?掌柜的回来怎么解释?”
银盘儿说道:“我们没事,我就一口咬定这汉子是自己酒后摔死的。我们是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再说了,我们能给三娘赚钱,她不会不救我们。你可就不好说了!三娘她……哎……”
展冥心道:“周三娘曾让我前来送酒,她知道我来过。现在出了人命,别说和我有关系,哪怕就是和我没关系,她也可能拿我去抵命。
盘儿姐姐的意思我懂!只要有人偿命,掌柜的说不定还能省下打点衙门的银子!
再说这梨花楼,唯一没有签卖身契的人就是我了。周三娘唯独不需要对我犯的事负全部责任。不然奴仆犯罪,主家还得罚钱。要说周三娘会拿我去挡灾,她还真干的出来。
我留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反而盘儿姐姐她们是梨花楼的私产,周三娘应该会选择花钱免灾。”
想通了关键所在,展冥重重一点头。
银盘儿嘱咐道:“跑远一点,短时间内不要回来。从窗户走!”
展冥哽咽道:“盘儿姐姐……”
银盘儿一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废什么话!快跑啊!哎呦喂,你是要急死我啊!快滚!”
展冥红着眼眶,深深望了二人一眼,推开窗户,翻了出去。
翻窗户爬楼这种事情,他自小到大轻车熟路。此时顺着外墙缝隙溜到了后院,又小心翼翼的避过院里的打手,再而从狗洞钻出了梨花楼。
大雨刚停没有多久,街上湿漉漉的。展冥借着阴天的遮掩,深一脚浅一脚的慌慌张张向着城东行去。
他倒也不是没有地方可去,自幼在这城里长大,别的地方可能不知道,可要说夜里哪里有玩的,那他太清楚不过了。
城内赌场、黑市、半掩门等场所,没有他不知道的。不过今日他心慌意乱之下,也不敢在人前露面,只想去找一个安全且没有人发现的地方,先待几天再说。
城东有一大片穷人区,充斥着地痞无赖和贩夫走卒。远山城的穷人,有一多半挤在东城。但凡有点能力的人,都不愿意在那里居住,无他,太他妈混乱了。
展冥来到一个狭窄的胡同口,摸黑走到最里面一个小院门口,伸手摸了摸大门上的铁锁,见是从外面锁上的,心道:“老鹞子还没回来,刚好可以借住一晚。”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虽然破破烂烂,可要分和什么地方比。和梨花楼一比,那是还没有梨花楼茅厕奢华呢!可要是和展冥的柴房或者这东城的难民窟一比,那这小院可算是皇宫了。
这院子是一个外号老鹞子的老猎户所有。老鹞子老光棍一个,好似也不是本地人,据他自己说他常年在野外打猎,一年只回城几天贩卖打到的野兽皮毛,卖了就走,很少在城中停留。
他还说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山里的柴屋,那里方便捕猎。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猎人就是要生活在山里。
那要说这猎户的屋子,展冥怎么会来此处住呢?其实也实属偶然!
今年年初,老鹞子沿街售卖皮草,展冥见后曾无意中在梨花楼说起在街上看到了一件白狐皮草,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楼里的姑娘们就有那心动之人,吩咐展冥跑腿,帮忙买了下来。一来二去的,老鹞子和他也就混熟了。
有一次老鹞子得知展冥在梨花楼睡的是柴房,冬日里不敢在里面生火,怕走水。曾把他带回过这里,并告知他,要是天冷可以来这里避寒,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他可以随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