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短暂加入的中国人又短暂离开之后，事务所好像又回到了先前的死气沉沉。虽然唐娜成为了这里的常客，不至于比起开业时那阵守空门的状态相仿，但实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最起码有他在的时候，唐娜还能顺着他那没心没肺的状态开些漫无边际的玩笑，倘若让安杰丽跟家里的母亲看到她只在这里展露的这副样子，想必会极其宽慰。
只不过现在的低气压下，梅里在作为课堂的庭院之中，抬起手在天空中画出了一个巨大的阵图，其间像是有着繁星密布，又有着渊流充斥其间。
虽然在底下如同痴呆般抬头看着天空的C跟唐娜好像确实能感受到什么，但梅里画完这个阵图后丢下了一句“你们就对着这个自行感悟吧，能感受到元素力的共振并应用的时候就可以出师了”，然后就这么离开了庭院。
虽然脑袋里有着无数个问号，但也就是短短的一天时间，泪流满面的唐娜就不禁开始怀念林的存在了。
这时候回想起他的那句“不好意思，梅里可能确实没有教人的天赋”，看来压根不是自谦，而是很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想起自己在描画那神奇的东方文字的时候，隐约能在心中感受到了毛刺般的气息显露，唐娜便更加确信林虽然可能不是梅里那样强的法师，但一定是更好的老师。
天上的阵图盯了已经有更长的时间，唐娜除了去幻想，这东西的存在意义可能就是扩大着然后丢些奇怪的东西把下面的人砸死，便不能再得出更多感应了。
回看到旁边如同魔怔了般的C，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地说着天空、大地、基本元素之类的啥的神神道道的话，唐娜更是脑袋上渗出了几道无语的黑线，开口问道：“梅里姐姐难道真的就不打算跟他和好了吗？”
C像是无缝衔接地从那种入神状态中切换了回来，转过头淡淡地看着唐娜说道：“我不知道，梅里大部分的事情只要下了决定就不会改变。不过……”
“不过什么？”
唐娜像是抓到了最后的希望，双目发光地看着C。
“不过你在这说什么，她都听得到。”
C还是木然地提醒着，看着几乎要气绝的唐娜，也只是微微笑着说：“看你也累了，我们去honeysukle买点面包回来吃吧。”
欲哭无泪的唐娜几乎转瞬就投入了C的怀抱当中，在这么个异常者云集的地方，还能有她这样温柔（有吗？）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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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温柔的烘焙店店长的女儿安杰丽挥手告别后，唐娜嘴里叼着一只牛角包，和C一人拎着一个布袋往回程的路上走着。
看着渐落的夕阳，唐娜还是很想从最了解梅里的C口中套出些什么，但看着她那十年如一日没有什么感情的脸，总觉得她压根就没想回答，这才放弃。
“成年人的情感，都是这么复杂吗？”
唐娜看着前路上自己的影子越拉越长，无不感伤地说着。
虽然经历尚能称道，但C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当然能知道唐娜的话里指的是什么，也只是了无心绪地说着：“成年人的情感估计比小孩还单纯吧。纯属计较着利弊，没有人会因为最单纯的爱去发展任何东西。需要去考虑现实情况、经济、分担的事物，就像做谈判一样要列出一切风险项目。”
“真的是这样吗？天天这里计较那里计较，岂不是很辛苦？”
C摇了摇头，看着倚着骄阳的那燃烧的云层，说着：“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行为最后也只会沦为抽鬼牌罢了。先前所计较的一切优势长处，最后也就沦为比起谁的伴侣的缺陷较少而感到好运罢了。”
努力思索了很久，感觉到这应该不是自己这个年纪便能看穿的问题。
唐娜虽然对于情感还并不了解，但女性的第六感让她在无形之中得出一个结论。
唐娜说道：“应该不会就这么简单。”
C偏过了脑袋，看着比自己还要矮一个头的唐娜无端自信的样子，也只是冷哼了一声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真的把梅里惹毛了，她会把你跟他一样一起扫地出门的。”
“要是你跟我一起观察的话，我觉得应该就没有问题。”
唐娜的眼神再次亮了起来，偏过头看向了还有些懵的C皱起眉头的表情，这才感觉到应该就有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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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钟，唐娜如期从那辆黑色轿车里头钻了出来。
凑到了事务所的门外看了看，这俩人还是老样子的懒散，这个点才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唐娜总觉得还是得把昨天设计的战术再精简一些，简单问好之后，她就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等待发令。
大概七八分钟之后，C走近了过来，抬手把事务所的卷帘门拉了上来。
C和唐娜两个人就这么跟在还打着哈欠的梅里后面，一阵无语地钻进了那个变电箱里头。
“你确定这个入口经常打扫吗？”
唐娜一边羽绒服边上的灰尘，一边幽怨地看着身旁的C。
显然后者对于这个质询的内容不太认同，只是大惊小怪般地说着：“这是适当的做旧，谁家天天清理变电房的？要是让房东发现了，我们可就没办法在这里接着住下去了。”
此时十步之外的梅里在远处清了清嗓，引来二人注意后开口道：“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发热了？”
C的感触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具体变化，钻完变电箱后穿着羽绒服的唐娜倒是对于这个问题极其敏感，举手道：“报告，你让我们衣服穿得太多了。”
太多么？
梅里跟C面面相觑了一阵，虽然这两个人的意指大概都是C还是那身万年不变的灰白色运动装，不过确认唐娜的衣着足够捂热身体后，梅里指了指空中的方向。
啊？
又跟昨天一样吗？
C和唐娜不免都抬起了头，看着空中仍旧与昨天无二别致的巨大法阵，此刻已经开始缓缓流转着引动着整个庭院内生态系统的气息，将霜雪的痕迹缓缓地传达至地面的位置。
只是一些小小的改动，这令人绝望的大阵比起昨天的死水一潭，现在反而开始剧变着让紫色的花海渐渐生出了具体的霜迹。
哇哦。
仍然没有什么太大惊讶的C跟目瞪口呆的唐娜，就这样感受着庭院内适宜的气温急剧地变得寒冷。
冷热感的变化固然足够直观，虽然比起想象中她干的事倒是没那么出格，但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
被羽绒服裹着尚且还有些汗水的唐娜非常心累，因为面前的梅里在观赏完二人精彩的表情之后，就双手枕着脑袋，悠悠地抛下一句“今天对着这个看就行了”然后就自顾自走了。
在梅里走了后有一会儿之后，已经有些牙关打战的唐娜转头看着仍然没有太大反应的C，小声确认道：“昨天我们约定的东西还作数么？”
C轻轻地皱起眉头，不禁陷入了思索。
“我真的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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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点之前，C抖落了刚刚训练中身上凝结的霜迹，准备开始动手做午饭。
不巧的是，她跟唐娜两人在准备洗手的时候，听着梅里在外面打了个电话，然后远远地招呼了一句“午饭不在事务所吃了”之后就扬长而去了。这让准备做饭的C直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无语地收拾起了刚刚拿出的物件。
无奈之预，唐娜跟C对了一个眼神，轻轻地说着：“你不想知道她去干什么了么？”
C默默地看着唐娜好奇心欲望溢出的表情，无奈地扼着额头说着：“我说你啊……真的该考虑一下，这么下去会不会有一天被梅里杀掉……”
十分钟后，换了一身行头的C跟唐娜戴着墨镜，手里拿着快餐店的牛肉汉堡，隔着一条马路鬼鬼祟祟地看着梅里靠近了一家餐厅。
唐娜手里拿着望远镜，看着镜头里梅里穿着完全不像是平时的稳重冬日风格，不禁还是惊叹着在嘴里嘶了一声，呼出的热气让旁边的C都不免侧目，轻声问道：“看到了什么？”
“毛呢带绒球的帽子，羊羔绒的内衬，下身终于不穿她那皮裤了，居然换上了保暖裤袜？噢哟，弄得这么正式，我不知道你跟梅里姐姐相处这么久时间，有没有见过她那么像个女人的时候。”
听着唐娜的描述，C多少也有些傻眼了，这才抢过了唐娜手里的望远镜，多看了一眼。
望远镜里头调整了下对焦，赫然就能看到打扮得不能再都市丽人的梅里在餐厅的入口等待了一会儿，然后等到了一位穿着也十分得体的男士靠近。
二人相近着点了点头致意，然后男士拥来梅里的脑袋深深地长吻了一记。
什么？
虽然想告诉唐娜最好还是不要看这一幕，不过唐娜不知从哪又掏出来了一个望远镜，看着梅里和这位男士热吻后一并走入餐厅的行为几乎要尖叫出来。
然后就能看到她极为兴奋地转过头，雀跃而激动地看着C说道：“我说没错吧？她的行为肯定有问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算你要问我……”
C感觉这种行为有点触及梅里的隐私了，不过还是很意外，为什么有这种事她居然没有跟自己说过。
为了确认大概，她又拿起了望远镜看了一眼，二人在餐厅靠窗的某个位置落座，直到看清楚男方的样貌过后，她才缓缓地放下了望远镜。
看向唐娜的时候，才发觉唐娜和她也是一个相同的生无可恋的表情。
那不是林吗？你们床头吵架床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