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寡妇急忙跳下地，捡起内裤塞在炕席下，木头和王三把李四扶到炕上，让他们躺一会儿。经此一闹，又像昨天晚上一样，坐等天亮了。 木头想着事情不能总这样下去，任由它这样发展，人们迟早得熬疯。
王三用手巾擦着李四的脸，木头看过去，李四脸上的黑气还在，印堂发暗，脸上虚汗不停。再不给他摆弄明白，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人们没有说话，屋里静的可怕，此时的乡村午夜，倘有那身体虚弱的去外面，一定会看到曲寡妇家院里站满了讨债鬼。
曲寡妇最先打破沉闷的寂静，“都是嫂子连累大伙儿了，今天嫂子去表哥那住些日子，要不然你们累我天了，还得来我这，让我过意不去。” 木头想好了救治李四的办法，就是不知道曲寡妇这人咋办？总不能天天找人做伴吧。现在一听她说出外去住几天，虽不是长远之计，但目前是最佳的选择。
曲寡妇又要给他们做饭，被木头拦下了，大家心情都不好，起大早吃饭，也吃不动。还是回家，习惯了到点吃饭。 天亮时，那两个陪护的女人来换岗了，木头问好曲寡妇今晚去表哥家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就问她确准，晚上他们就不来了。 曲寡妇说如果住不下，回来时去告诉他们一声，要不然哪天去和九奶做伴，不知道能不能收留她。总之现在这座房子只能空起来了。
木头三人回来，还没到饭点，先去河坎干了一会儿活，然后各回各家吃饭。 木头想在哪整到钱去把李四的事安排了，不能动那笔钱，他打算举报完冷丹她们，他就把钱箱子拿回来交公。
这个屯子谁都没有啥钱，木头决定还是让九奶给看看，现在不能求牌子，他的狗脾气很臭，现在也不是暴露牌子的时候，先花俩钱，问问九奶咋办，一切按程序来吧。
木头刚坐到饭桌前，问他妈借五块钱，谁找九奶看病，都得拿压堂子钱。这是规矩。 王会计问他拿钱做啥？木头没有说给李四去摆事，只说是找人看看哪天开工，会计两口子是知道建猪舍，木头还没有找阴阳先生。
就说啥东西不可不信。不可强信，找人看看让人放心。 木头来到河坎，李四王三也才过来，木头说先别干活了。九奶现在也起来了，我们去她家。给李四看看。 李四说不用那么麻烦，他知道咋回事，总之现在也没钱给，挺脖挨刀吧。
木头说他有钱了，让九奶看看以后咋办，总不能让李四没有尊严的活着吧！ 三人看到九奶时，她正在做饭。 木头说了来意，九奶说，你们先坐着，我去上炷香。先看看香着啥样吧？如果香不一起做完，我也没有办法，那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九奶鞠躬燃香，漫长的等待，人们都盯着三支香，都着到一半时，三支香长短不一。李四瞬间脸色突变，木头和王三也紧张起来。焦急的望着三支香。那香好似比赛一样，高低一劲儿变化，要进入燃尽时，三支香向约好的一样。一齐向下燃着，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九奶一直面无表情，好像这事与她无关一样，没有丝毫的意动。
九奶坐下来，撵指轻掐，看看李四到底咋回事？ “前世孽缘重，欠债至天顶，要想安宁日，还钱是天经。”九奶念完，木头问道咋能还清？ 九奶说，一车黄纸，一车金钱课子。银票五千亿，五谷杂粮，衣服鞋袜。初九日去东山脚下去还了。 让李四这几天早、晚饭之前默念“经明白人看了，各位前世债主，再宽限几日，初八日去东山道口收钱。”每次饭前默念三遍。
走出九奶家，木头说上哪去弄那么多钱，我自己还没活好呢，凭啥他们说让还就还。李四说完，嗓子发紧，半天没有说话。木头急忙又把九奶说的话叨叨咕咕念了一遍。李四才算安定。 买黄纸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木头想着上哪借去呢？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镇里有两家寿装店，看哪家能赊，要不然现在他也卖不动，压到年节，人们还说不准去哪家买呢，到卖粮也就几个月时间，到时在去还钱。
木头让他俩商量着干，他骑车去一趟镇里，这事耽误不得，李四命要紧。俩人都让他不用惦记家伙。放心去。 木头骑上王三的车子到了镇里，木头进屋看看货，得知木头是个大买主，热情接待，店里存货都长毛了，离节令还早呢，能卖出去最好。要留到年节，人们来不来他家购买还两说呢。木头讲好价格，到初八那天来俩马车，拉着东西去到东山下去烧，不到用时，住家人家谁愿堆放那种东西，又不是做买卖人家。 木头讲好初八日中午之前来取，过了中午另卖他人。
到了初八那天，请了屯里的两挂马车去给拉货。每车给了十一块钱，拉这些纸钱，一般的老板子都会犯忌讳，看在钱的份上，也都百无禁忌了。 东山道口，是连接三个方向的大道，常年荒废，依稀有路的样子，木头到了这里心咣跳的厉害。 离这里不远就埋着他的钱箱子，他看向那里的目光都怕别人发现，他指挥着人们卸车，卸完车让两个老板子把车赶到一边拴上，回来帮着打好隔离带，现在必竞要入秋了，植物进入成熟期，没有那么多水分了，纸火很容易把植物烤着。 隔离区打完，木头开始点火，先烧小堆，着差不多了再往上填纸，天也成全人，没风没浪的。
木头让李四叨咕几遍，他前世该谁的，欠谁的，拿着账单来取，过期不候。李四叨咕几遍，纸灰成堆，人们脸色焦急，不知道几时能烧完。 木头让人们拿好铁锹，情况不好就得挖土掩埋，如果跑火，偌大的东山怎么办，分分钟公安就会把他们抓走，李四别说治病了，有可能被吓出病来。
人们警惕的看着火堆，一回扔几捆，慢慢烧吧，着过的地方，俩人拿锹掩埋着纸灰，还有半车没有烧完，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