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博物馆是全愿望之都最高的建筑,没有之一。
它一共有324层,每一层有648件展品,每一件展品都是令人心驰神往的艺术品。
每天九点钟准时开门,下午六点钟关门。
比起门庭若市的回放大厅,艺术博物馆就要安静不少。
一方面是因为它的层数太多,就算有欣赏艺术品的客人,分散到各层,每一层的人数也有限。
另一方面就是艺术博物馆的更新频率太低了。
不少艺术品大家都已经欣赏了几十年,甚至数百年,观看的频率自然大幅下降。
“虽说回放大厅的变态们一直把他们偷拍、剪辑的回忆影像称作是「艺术品」,但两者之间还是存在差距的。”
撒旦毫不掩饰对回放大厅的鄙夷。
作为一名优雅的绅士,撒旦对一群躲在角落搞偷拍的变态自然是没有好感。
不过……
李修斜着眼看它。
总是钻床底、翻窗户的家伙,哪来的底气说别人啊!
撒旦无视了李修的眼神,负手而立,昂着头,一步一步行走在艺术品当中。
今天一同来到艺术博物馆的人,依旧是昨天晚上的四人组:李修、林依白、撒旦和琉光。
此刻,他们正在一步一步的爬楼梯。
324层的艺术博物馆自然是有电梯,不过,李修没有选择乘坐,以十分均匀的速度,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向上而去。
起初撒旦还有所疑惑,没过多久,它就感受到了细节上的变化,明白了李修这么做的原因。
能够在艺术博物馆展览的作品,每一件背后都饱含创作者的心血,蕴藏着一份渴望表述的理念。
表述自我、自然、社会以及人性。
艺术的核心就在与表达。
千千万万,不同形式,不同含义的「表达」汇聚在一起,就形成了艺术博物馆。
然而,表达的背后是理念,而理念,就具有共性。
剖析表层的艺术形式,挖掘作品背后的理念,再将理念进行归纳、归总、整理,就能得到关于这个世界思考的终极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李修每踏出一级台阶,他的思想就像是一把钢刀,深深刺入艺术博物馆中,寻找着元始天尊留下的,关于这三个问题的答案。
这就是「剑」的仪式。
走楼梯是仪式的形式,更重要的是心中如刀锋般一往无前的思想。
在艺术博物馆,思想,就是力量。
直到此刻,撒旦也总算明白,李修说需要它帮忙是什么意思,思想切入理念的过程,十分类似撒旦的灵魂手术刀。
撒旦哼着小曲,张开手掌,一圈赤红火焰环绕,微弱的力场波动扩散开来。
李修顿时感觉思想切入的速度提高了。
他给了撒旦一个感谢的眼神,继续向上走去。
不坐电梯,不欣赏艺术品,专注爬楼的奇特举动,渐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愿望之都最不缺的就是闲得发慌,渴望找乐子的人。
好在找乐子和有礼貌并不冲突。
他们隔着大约米远,保持一个既不会打扰李修一行,也能够观察李修等人的距离,跟着一步一步踩着楼梯上楼。
见林依白看过来,他们还露出友善的笑容。
琉光凑过来小声问:“让他们跟上来真的没问题吗?”
“不用管他们。”李修说。
不知道具体的仪轨,就算是踩着李修的脚印上楼,也什么都得不到。
李修继续上楼。
当他走到两百层的时候,思想匕首已经刺入到足够深的地方,以他为中心,所有人的思绪隐隐开始不受控制的集中,许多潜藏在心底的问题涌现出来。
后面跟随的人当中,有一些是一阶强者,不少人走着走着就盘膝而坐,开始了对自身的反思,对心灵的拷问。
甚至有人直接就想清楚了其中关键,超凡力场陡然起伏波动,俨然是有了一定的突破,修为向前迈出了一步。
愿望之都不存在消息壁垒,几乎就在同时,「跟随李修就能晋升」的消息传遍了大半个城市。
渴望力量提升的武痴、好奇原理的研究者又或是单纯看乐子的乐子人,纷纷许愿穿梭空间过来。
一时间廊道变得拥挤狭窄。
不知道是谁许了个愿望,把空间扩充了数十倍。
林依白回头看了眼,悄悄咽了口唾沫:“跟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密密麻麻,打眼看去,足足有近万人。
但李修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身后的追随者了,随着他的思想不断深入,外界的声音就愈发遥远。
身体凭本能的继续向上。
终于,他踏上了324层。
李修的意识,抵达了所有理念的尽头。
在一片空无的意识之海中,出现了三个方方正正的白盒子。
无需任何人说明,李修就知道,盒子里装着的就是元始天尊给出的,关于三个哲学终极问题的答案。
李修走到第一个盒子前。
意识构成的手指触碰上去,盒子自然打开,一缕信息如同风一般飘散出来。
「我是谁?」
李修眼前出现了一幅幅画面,他的诞生、他的成长,痛苦、喜悦、悲凉、幸福……
换成别人,在这一刻,已经被过往种种淹没,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他们会在沉浸中,逐渐了解自身。
不过,李修早已在寻找真我时经历了这个过程,眼前的画面对他来说已经不会撼动他的内心。
反倒是因为流淌出去的一丝思绪波动,引得后方追随而来的人纷纷陷入追忆,有人面带微笑,有人掩面痛哭,人生百态。
李修摇摇头,伸手触碰第二个盒子。
「我从哪里来?」
第二个哲学问题出现。
又是一缕信息飘散了出来,可不等李修伸手触碰,自虚空中出现了两条锁链死死缠住了信息。
始终微笑的李修,渐渐皱起了眉。
“我的过去……有问题?”
两条锁链背后各自有着不同的力量,李修想要撕开、掰断,结果却是里面的信息破碎、消失不见。
李修望着手中的碎渣陷入沉思。
直觉告诉他,这两条锁链,或许与他的过去、与带父母离开的“人”,以及与我即地狱的能力息息相关。
李修将这个问题记在心里,扔掉手中的碎屑,打开了第三个盒子。
「我要到哪里去?」
李修等待着答案。
这次他不会给锁链机会,他要在锁链出现前,提前抓住那一缕信息。
他盯着盒子边缘,看到——
一只肉色的虫子,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