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破旧的教堂大门后，门缝之间透出的昏暗光线像一条吞噬的暗流。
渡鸦诺亚从马车的驾驶座上跳下，拍了拍自己的衣襟，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雷纳德。
“他身上有疑点？”诺亚抬眉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雷纳德双臂交叉在胸前，目光仍然锁定在教堂门口，点了点头：“知道。所以让他去。”
诺亚微微眯起眼睛，低声笑了笑：“什么计划？”
雷纳德语气冷淡，毫无起伏：“发现异常就一起处理掉。”
诺亚低声吹了声口哨，语气中多了一分揶揄：“警察厅对他寄予厚望啊，据说要把他打造成塔城的英雄警探呢。”
雷纳德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正好，英雄警探追捕悍匪，不幸牺牲。所有人都会觉得合情合理。”
诺亚闻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但没有再多言，只是回头瞥了一眼那座破败不堪的教堂。
教堂外的空气弥漫着腐朽和煤渣的气息，而两人之间的话语，却冰冷如刀，仿佛已经为某人准备好了最终的审判。
……
教堂内显得格外安静，每一步脚步声都被无限放大，木地板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教堂显然已有多年未被好好维护。
破旧的长椅一排排整齐地排列着，但木质表面已经开裂，边缘的漆皮也脱落得七七八八。
窗户上嵌着的彩色玻璃大多还完整，只是表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透过灰暗的光线，依稀还能看到描绘的圣像图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陈旧的木材气息，仿佛这座建筑带着年深日久的疲惫，却依旧站立着，静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探路者”。
外面似乎只有两个巡夜人，跑？然后换个身份重新来过？
这个念头一出来，立马便打消掉了。
他见过巡夜人的手段，只怕自己跑不出这个教堂。或许他们正在盯着自己。
马修的视线扫过大厅，讲坛还保持着庄严的模样，但圣像上方的灯盏已经积满灰尘，蜡烛融化的痕迹像是时间凝固的泪痕。
教堂四周墙壁上嵌着几幅古老的壁画，画中场景虽模糊，却依然能看出讲述的是信仰与救赎的主题。
他握着枪柄的手没有松开，目光警惕地在每一个可能藏人的阴影处扫视。
马修的目光落在前方一扇半开的木门上，那是通向后厅的门，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线，像是有人点燃了蜡烛。
那里有问题。
他迈向了那扇门，指尖在门板上轻轻停顿片刻，随即推开了它。
映入眼帘的是教堂后厅昏暗狭小的空间。
房间的正中央放置着一个圣像，周围点缀着零散的烛台。
沿着墙壁整齐排列着几间忏悔室，陈旧的木质隔板上布满划痕，有的门甚至已经半掩，露出空荡荡的内部。
然而，最右侧的一间忏悔室门前，摆放着一支燃着的蜡烛，微弱的火光在周围的昏暗中显得尤为显眼。
“不正常……”
马修心中警铃大作。他深吸一口气，放开了自己的灵视。
空气的流动、微弱的能量波动，还有某些藏于暗中的存在……他屏气凝神，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的痕迹。
灵视的视野中，忏悔室那盏烛光下方，有气流涌出来。
忏悔室内部空无一人，但地板中央竟有一处隐蔽的活动板。
气流正从那里的缝隙涌出来。
“地下通道……”
马修蹲下，手指探向地板边缘，轻轻一推，活动板便发出“咔嗒”一声，缓缓打开。一个狭窄的通道显露出来，通道内有斑驳的石阶向下延伸，昏暗中依稀可以看到远处透出的微弱光线。
马修回头看了一眼，不见雷纳德或渡鸦诺亚的身影。
“他们没跟上……”
他犹豫片刻，脑海中权衡着种种可能。
但最终，他还是一咬牙，握紧腰间的枪，弯身钻进了通道内。
通道内的空间狭窄幽深，墙壁上满是岁月侵蚀的痕迹，潮湿的空气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马修微微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向前移动，脚步尽量放轻，以免发出多余的声响。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掌心满是汗水，指尖在枪柄上轻轻滑动。他的灵视虽然没有发现立即的危险，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却挥之不去。
渐渐地，通道前方的光线变得亮了一些。
马修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墙壁，仔细聆听前方的动静。
微弱的声音穿过石壁传来，是人的对话声，隐约间能分辨出两个人的声音。
“索尔怎么还没回来？”
这是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一丝焦虑。
“不会出事了吧……”
第二个声音较为尖细，语速较快，似乎显得有些不安。
马修悄悄靠近，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通道尽头是一片开阔的地下空间。
几盏煤油灯挂在四周的石壁上，发出摇曳的微光。
石壁上有道门。
两个人影正坐在门前的箱子上。
其中一人穿着深色风衣，戴着一顶低檐帽，面容隐在阴影中；另一人则显得瘦小，双手挥舞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马修放轻脚步，躲在阴影中观察着，脑海中飞速计算着可能的行动方案。
“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了，”瘦小男人低声抱怨，“我说，咱们好好地在这儿发财多舒服，非要掺和这破事！”
风衣男人始终没有理会对方的喋喋不休，只是用一只手掸了掸烟灰，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瘦小男人，仿佛在压制即将爆发的怒气。
“别废话了，”风衣男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上了船，就下不去了。里面了那里人可不好惹，没瞧见索尔都不敢放个屁么？”
瘦小男人被他盯得一哆嗦，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嘴硬：“上了船就下不去……可咱们这条船沉了怎么办？”
“闭嘴！”风衣男人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更加冰冷，“多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把你弄死！”
瘦小男人立即噤声，低头不敢再言语，却仍然用脚尖不断蹭着地面，显得异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