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伦铸铁加工厂。
崔奇一路穿行在浓厚的灰雾中,终于抵达了马尔科姆的工厂。
工厂并不大,仅有几间陈旧的厂房,窗户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在雾中显得更加阴沉。夜色中,工厂的轮廓模糊而低矮,仿佛是吞噬光线的怪兽。
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里面隐隐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铁器在地上被拖曳,或是某种低沉的呼吸声。
崔奇将提灯的灯光提高,手枪紧握,缓缓走近。他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放轻,生怕惊动了里面的存在。
随着他踏入工厂的大门,一股潮湿而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空气中充满了被时间遗弃的灰尘和锈迹。
他沿着昏暗的通道前进,视线不断扫过周围。通道尽头的地上散落着一些未加工完的铁件,像是马尔科姆仓促离开时遗留下的。
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忽然从右侧传来,崔奇心中一紧,提灯的光线猛地转向那个方向。
在角落的阴影中,他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身影,正是马尔科姆。
马尔科姆的神色憔悴,呼吸微弱,脸上布满细小的擦伤,显然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挣扎。
“父亲!”崔奇低声喊了一句,小心靠近,试探地扶起他。“能听到我吗?我是……马修。”
马尔科姆迷蒙地睁开眼,勉强点了点头,嘴唇微微颤动:“灰雾……它们……它们出来了……快……快离开……”他的声音虚弱而断断续续,透出深深的恐惧。
崔奇心头一沉,立刻搀扶着马尔科姆站起身,但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低吟声从工厂深处传来,雾气似乎也开始向他们缓缓聚拢,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们。
崔奇迅速环顾四周,意识到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撑住,我们一起离开。”崔奇低声说道,拖拽着马尔科姆向出口缓慢前进。
还没走到铁门处,工厂的静谧突然被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打破。那声音来自旁边一台铸造机,尖锐而令人不安。
崔奇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提灯的光芒朝声源处照去。灯光穿透浓重的雾气,照亮了那台机器——机器的顶部正蹲着一个怪物,外形诡异。
它的躯体覆盖着暗灰色的皮肤,表面像干裂的树皮般粗糙,四肢细长,弯曲得不自然。头部没有五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滑而扭曲的面孔,仿佛由无数雾气汇聚而成,隐约能看到阴影在其表面流动。
怪物似乎被提灯的光芒激怒,浑浊的红眼中泛起一丝凶光,低沉的咕哝声渐渐加剧,爪子不安地在金属上刮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仿佛在警告,又像是在试探。
崔奇一瞬间屏住呼吸,眼前的场景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这就是灰雾中的怪物——真实、狰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迅速将提灯举得更高,符文微微闪烁,仿佛在空气中渗出一丝无形的力量,驱散着怪物的逼近。灯光让怪物稍稍退缩了半步,但它仍死死盯着他们,低伏着身子,似乎随时准备扑击。
崔奇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提灯和短剑,强压住心底的恐惧,手心已经沁满冷汗。
他尽量保持镇定,压低声音,低声催促着:“走,快走!”他加快步伐,不给怪物任何破绽,眼神却始终警惕地锁定它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迎战。
马尔科姆被崔奇护在身后,勉强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步伐,缓慢跟上。
周围雾气翻腾,怪物依旧低伏在他们前方,似乎在等待他们露出一丝破绽——崔奇知道,只要一刻疏忽,他们将面临致命一击。
怪物发出尖锐的啸叫,猛地从机器上跳下,四肢着地,身体弓起如猛兽,低伏在地,随时可能扑向他们。
崔奇迅速将马尔科姆护在身后,稳稳抬枪瞄准怪物。
“砰!”
崔奇的手纹丝不抖,子弹准确地击中怪物的头颅,白色的脓液溅出。
但怪物并未倒下,只是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怒吼着晃了晃头,重新站稳,那混浊的红眼中凶光大盛,猛然朝崔奇扑来!
崔奇眼神一凝,迅速将马尔科姆推到一旁,自己却未能完全闪避,怪物的利爪在他的肩膀上撕开一道深深的伤口。剧痛让他几乎失去平衡,但他咬紧牙关,反手抬枪,趁怪物还未完全反应过来,连连扣动扳机。
“砰!砰!砰!”
随着最后一颗子弹击穿怪物的头颅,怪物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终于颤抖着倒地,抽搐了几下后再无声息。
崔奇大口喘息着,抬手按住流血的肩膀,这时疼痛渐渐消退,而撕裂的皮肉正迅速愈合。他轻轻转动肩膀,伤口已然痊愈,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
与此同时,他隐约感到倒地怪物的残留灵魂之力,仿佛一缕暗流,正缓缓渗入他的身体。他的灵魂深处猛然一阵满足,像是某种饥渴被瞬间填满,与当初吞噬马修灵魂时的感受极其相似。
那股强烈的舒适感甚至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
崔奇原本虚弱的灵魂此刻仿佛焕发了新生,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体内,令他精神一振,疲惫感一扫而空。
“原来可以吸收这些怪物的灵魂!”他低语,眼中浮现出一抹锐利而狂热的光芒。
他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猎杀这些怪物不断壮大灵魂,而无需再背负杀人的负担。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阵狂喜,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力量的大门。
崔奇攥紧拳头,感到体内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动,四肢百骸都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满足感渐渐平息了内心的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自信和坚定。
他目光冷冽地扫视四周,原先的恐惧被隐隐的兴奋取代。
身旁的马尔科姆倒在地上,显然刚刚的冲撞让他再度昏厥。
崔奇的注意力却被头顶传来的低沉咆哮吸引,两只怪物正从横梁上跳下,迅速向他逼近!
崔奇快速评估,虽然这些怪物速度快、利爪锋利,但自己的自愈能力给了他无畏的底气,而且刚刚已经证明了附魔子弹能够杀死它们。
只是,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左轮手枪,子弹已经用尽。
但是,他毫无畏惧,甚至感到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崔奇将手枪收回大衣口袋,指尖触摸到那把瓦尔希姆人手中花八金镑购得的短剑——“暗影之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