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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陆清和默不作声,他,已经习惯了。

    恰逢今日集市。

    心中烦闷的他准备去集市上逛逛,却碰巧遇见村中的地痞在买东西。

    “这些土豆多少钱?”

    卖土豆的男子穿着军大衣,戴着军绿帽,整个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长得白白净净的,胖胖呼呼的眼神有些闪躲,弱弱道:

    “两块钱,两块钱一斤。”

    恶霸道:“两块钱?这么便宜,来、来,装。”

    随后恶霸扔下两块钱,一招手。

    几个地痞拿出事先早已准备好的麻袋,开始装土豆摊前的土豆。

    卖土豆的男子眼神闪躲,低声不断说着:

    “两块钱,是两块钱一斤,两块钱一斤。”

    没人理他,倒是有不少看热闹的聚了起来。

    不得不感慨,农村的物价是真的低。

    两块钱,可以买整整三麻袋土豆。

    陆清和感慨不已。

    想到上个周末回家时,村里传的。

    离村不到三百米远的青纱帐里发生了抢劫事件,村里老太太的金耳环,被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子一下子揪了下去。

    心中不由得更加烦闷。

    所谓青纱帐,就是指长高的玉米,里面看不见人,外面也听不见声。

    现在青纱帐没了,喂牛的喂羊,烧火的烧火。

    剩下的一把火点了,既能杀虫,又能堆肥。

    陆清和家的一亩多地打了四十多袋玉米,可谓是大丰收。

    陆奶以此为成绩,逢人便说。

    足足说了小半个月。

    然后陆奶的玉米就只剩下了三十多袋了,吓的陆奶赶紧卖了。

    没办法,即便晚上吊着灯睡在大门底下,照样也看不住家啊。

    卖完玉米,有钱了,收费的自然就来了。

    首先来的是收水费的,一个月损耗多少,一方水多少多少,开封费多少多少,应该给多少多少。

    其次就是医保了。

    医保是自己交的,事关重大,没人敢不交。

    很多人鼓吹医保无用,那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遇上过大病。

    医保可不能拖。

    因为在村里交,如果去年没交。今年又想交。

    那不好意思。

    你得按照今年的价格,把以前没交的补交了才行。

    越不交,越交不起。

    越交不起,越不交。

    直到一位聪明人偶然之间直接去镇上交了一次医保。

    这才发现了医保中的漏洞。

    去镇上交医保,即便你去年没交,也只需要交今年的。

    自此,不少人都选择直接去镇上交医保了。

    这惹的时任陈家村书记的陈安民愤怒不已。

    放出话来:

    “以后谁敢越过我去镇上交医保,我他娘的打折他的腿。”

    陈安民,陈家村书记。

    主要负责陈家村的厕所改革,修桥铺路,振兴乡村工程以及收卫生费等等。

    陆清和家的厕所就改革了。

    原本的旱厕放上大桶改成了蹲坑。

    一个简单的改变,收了整整八百块。

    卫生是卫生了许多,但是却惹的陆爷絮絮叨叨:

    “以前的肥料直接倒在地里堆肥。现在好,满了叫人来抽,抽一次二百块钱。”

    “这些gshz,拉了去厂子里换个名变成生态肥,200块钱一袋又卖回来。”

    “真当人是傻子不成,他妈的。”

    陆清和家的厕所没有安冲水装置,因为陆爷陆奶觉得这样太费水了。

    所以拿了一个大桶在厕所旁,收集污水冲厕所用。

    夏末秋初,多事之秋。

    早上冻死,中午热死,晚上冷死。

    终究妥不了一死。

    从集市看热闹回家的陆清和亲眼见识到了农村的械斗。

    两家不和,积怨已久。

    你种了我家的地,我种了你家的地。

    原本的路没有了,都种上了玉米。

    欺负人的,找茬的。

    比比皆是。

    想着息事宁人的,总有一天会被逼上绝路,犯下大案。

    人越聚越多,几个,十几个,几十个。

    慢慢由两家人变成几十人。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毕竟路霸到处都是。

    每个人都想单纯的欺负一下人,这,淳朴的很。

    就连陆奶收玉米时都被刁难了,

    “不行,别从这走,压着我家地。”

    好家伙,因为把路上种上了粮食,便成了他家的地。

    先不说他种的玉米已经收了,车轮子离着他家的玉米茬还有三米远呢,种上粮食就直接封路了?

    人群渐渐散去,一片狼藉。

    警察姗姗来迟。

    简单询问情况后,就走了。

    陈振国站在屋顶上抽着烟不屑道:

    “哼,警察。镇上的警察能管什么事啊?”

    “指着他们,就完了。”

    陈振国,其实就是陈爱红的爸爸,也就是陈兴金。

    陈兴金之所以改名叫陈振国还要从他竞选村长说起。

    陈兴金原本是与王卫国同一时代的人物,也参加过战争。

    据村里人说,陈兴金早年在村里偷鸡摸狗,干活偷奸耍滑。

    后来不吃大锅饭了,家里又穷,便活不下去了。

    原本以为天下太平,便求爷爷告奶奶进了军队。

    不料战争爆发,就求爷爷告奶奶的想退回来,但是没人敢为此冒风险,无可奈何下就去了战场。

    还好,他所在的军队去的较晚,就冲锋了一次,战争就结束了。

    陈兴金作为国家的功臣回家了。

    回家后的陈兴金威望大增,开始竞选村长。

    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呼朋唤友,整点好的。

    没事喝两盅,讲一下自己的英雄事迹。

    作为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后辈,又有荣耀加身,村长之位可谓是唾手可得。

    光宗耀祖就在眼前。

    但是酒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消愁也能让人失言。

    和他喝酒的人每个人都觉的不对,他讲的怎么跟电影上演的一模一样。

    不仅一样,而且本人也根本没有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那种杀气,感觉还像是以前的那个二流子,就跟没上过战场一样。

    附近村子里参军上战场的十多个,算上陈兴金,回来了一共七个。

    除了陈兴金,其他五个多多少少都带点伤。

    有人问他们战场上的事情,不论原本的性格多么活泼,都会瞬间变得沉默起来。

    会抽烟的慢慢点上一支香烟,不抽烟的猛然灌上一口烈酒,绝口不提战场之事。

    因为是附近相邻村子里的人,所以他们基本都和陈兴金一个班。

    然而在他们的印象中,陈家村的陈兴金貌似老早就死了,战场上冲锋不见人影。

    倒是陈家村的王卫国,名声在外,勇猛异常,如雷贯耳。

    陈兴金唯一受到的伤就是手臂上小虫子咬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很是骇人。

    有心之人了解后便起了疑心。

    你一个大头兵,又不是狙击手,其他人也就是咬两口,哪有像你这么严重的?

    而且你这也不像是小飞虫咬的啊,倒和水蛭有点像。

    村中几个人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联合起来灌醉了陈兴金,问出了事后的真相。

    所谓酒后吐真言,陈兴金喝醉后就说出了一个不一样的故事版本。

    他所在的军队是战争尾声调过去的,冲锋号一响,炮声震天。

    陈兴金就藏进了山洞内的一个水潭中。

    水潭中的小虫子很多,纷纷去咬陈兴金裸露在外的手臂。

    为了活着,他动都不敢动,饿了就直接吃咬他的虫子,手臂上的伤也就因此而来。

    炮声响了两三天,地动山摇,直到集结号再次响起。

    仗打完了,陈兴金才偷摸地出来重返部队。

    陈兴金说着说着就哭了。

    村中的人得知真相后纷纷破口大骂,陈兴金都不敢出门了。

    更有甚者直接投诉到部队,部队的人不久就前来调访。

    陈兴金被吓的,跑了一圈关系,就连名字都改成了陈振国。

    最后不知怎的,村长是不可能了,就连党员的身份都差点没有。

    风声过后,提起此事的人越来越少。

    再加上陈兴金的兄弟众多,还涉及影响不好,村民们也就被禁口。

    知道真相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在大部分人眼里,他还是那个有功之臣。

    只不过莫名落选后低调了许多。

    于是陈振国没过两年,越加跋扈。

    动不动就指点江山,一如今天这般。

    陆清和被骂了一顿,心中烦闷难消。

    不知不觉就逛到了村子的路口,顿觉一阵晦气。

    听老人们说,早些年间邪教盛行,直至今天仍有一元纸币上印着邪教的宣传词语。

    村中有个着魔的,要修仙得道。

    就在这个村口,架起棒槌秸,往自己身上泼上汽油,把自己活活烧死了。

    陆清和赶紧呸呸呸,跺了跺脚,往回走去。

    回到家里,陆清和打开电脑,本想熟悉熟悉。结果没玩两分钟,停电了。

    陆父又是一顿大骂,以为是电脑功率太大,跳闸了。

    出去问问才知道,原来是停电了。村里的电工正在检修电线。

    村里的电线一年不知道要坏多少次,每当电线坏一次,垃圾废品回收站都会多出许多铜。

    随机挑选几个倒霉蛋花上百八十块去换电表。

    很多人去告,告不倒。

    告完之后不是电用不出数来,就是电表多坏几次,甚至一用稍大功率电器就跳闸。

    用陆爷的话说,村里的电工都是个皇帝。

    村中佳肴店的生意跟小卖铺的烟酒就指着这些人过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