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的,岂不闻光阴如骏马加鞭,一去不返。
转眼间,又到了考试的时间。
不得不说,陆清和的胆子有点大,又有点小。
考试这天的值日是谁都不愿意做的,但偏偏陆清和就赶上了。
不光赶上了,他还和他的小学同学,现如今的初中同学,齐冠杰,分配到了倒垃圾这个苦差事的岗位上。
扫地,拖地,排桌子。
搬完椅子擦镜子,擦完镜子倒垃圾。
复习是不可能复习的,想可以,但是做不到。
倒垃圾嘛,自然要最后倒,最后倒,自然会影响考试了。
二楼楼梯的拐角处伫立着两个只比陆清和矮一头的垃圾桶。
这两个一米五高,六十公分长宽的绿皮垃圾桶,被陆清和跟齐冠杰推去倒了一趟又一趟,但却一直没有倒干净。
为什么呢?
因为扔垃圾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二楼的垃圾桶满了怎么办?
去三楼?
NO,
扔地上。
当陆清和跟齐冠杰倒完一桶垃圾回来的时候,只见余下的那个垃圾桶里的垃圾高高地溢出来,地面上堆积的垃圾像是一座小山,又像是一片丘陵,更像是一片大海。
齐冠杰一边拿着扫帚扫垃圾,一边碎碎念:“真是,三楼的垃圾桶都空着,一楼走廊里有摄像头,这群家伙,都往二楼走廊里扔。都满了还扔。”
边扔边扫,边扫边扔。
学生源源不断,垃圾源源不绝。
哐当,哐当,哐当。
伴随着尘土飞扬的声音,陆清和拿着矬子,化身疯狂清洁工,看都不用看,一矬子挫下去,就是满满的一矬子垃圾,哐当一下扣到垃圾桶边缘。然后哗啦一下倒下去。
学生越来越少,垃圾也在飞速减少。
地面上的垃圾逐渐被清理干净,刚空出来的垃圾桶又被塞的满满当当。
直到零星几个人经过,地面上终于有了下脚的地方,解放了陆清和的脚脖子。
考试铃响了有一会了,眼瞅着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却还有满满两个绿皮垃圾桶没倒。齐冠杰急眼了:“他XX,不倒了,走了。”
说吧,齐冠杰化作一只飞奔的猴子,消失在了通道中。
被留下来的陆清和一脸懵逼,看着地面上不光有零散的垃圾,还有聚在一起的垃圾没有锉完,他急的满头大汗。他想喊住齐冠杰,但是他没有,因为考试铃已经响了,要保持安静。
更何况,飞奔的齐冠杰是喊不住的,即便此时的陆清和追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他,恐怕也会被拖走。
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阳光的尽头,昏暗的走廊里传来了一句话,带着些许急迫与慌张:
“你,自己干吧。”
毫无疑问,因为齐冠杰的离去,陆清和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他花费了更长的时间去把垃圾收到了垃圾桶里,但更要命的是都快考试了,他的考试文具还在教室外面,考场还没去找。
收完垃圾,扫完地,陆清和还想去倒垃圾。在他的眼中,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责任,他一直是个遵守规则,极尽完善,害怕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但无奈,他最后放弃了。
原因很简单,一个人根本抬不动,更不要说还要下楼梯了。
陆清和做了许多尝试,垃圾桶在前,垃圾桶在后,不光没尝试成功,还差点把垃圾桶打翻在楼梯上。
抬不动没办法,只好去考试了。
先是飞奔回教室外,取回自己的考试工具,随后查看考场号,再看两个相邻考场上的数字先后,从而确定自己考场的位置,飞奔向自己考场所在的方向。
当气喘吁吁又大汗淋漓的陆清和赶到考场门口时,第一张卷子已经发了,有些人已经做上了选择题。
迟到的唯一好处或许是不用费劲找座位,毕竟整个考场就空了那一个座位,其他的位置上早已坐满了人。
陆清和哼哧哼哧地走进考场,招来一片讨嫌的目光。
或许是跟垃圾待的太久了,身上有味,有些小仙女已经皱着眉捏起了鼻子,拿着垫本疯狂扇风。
确认完考号的陆清和刚坐下,仍旧大口的喘息着,心脏嘭嘭直跳,还没来得及审题。
麻烦就又找上门了。
一声“陆清和”,把陆清和从试卷的文字中拉回现实,陆清和抬头望去,来的人是陈家栋。
来的原因自然是垃圾桶里的垃圾没倒,找陆清和回去倒垃圾。
一个人拉不动垃圾桶,两个人自然是可以的。
陆清和跟陈家栋飞一般地拉着垃圾桶跑向垃圾池,心里不断叨念着失踪人口齐冠杰,中间又被班主任训斥一顿,气喘吁吁地飞奔回了考场。
倒完垃圾后自然就是考试,考试的过程是顺利的,别人都还没做完,陆清和就做完了。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时任年级第一的陈文贺是一黑瘦女子,正考着试,在没有老师的允许下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开启了当时教室的老式大吊扇。
这在考场掀起一阵惊呼。
给了陆清和极大的震撼。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不遵守纪律?
如此这般藐视老师?
震撼归震撼,但是考试很顺利。
顺利了是好事,但是太顺利了反而是反常。
或许刚开始感觉不到哪里不对,但是往往有不好的事情在后面等着,就像是灾祸的开端。
如果此时的陆清和长点心,再细心一些,记忆力再好一些,他就会记起小学二年级也曾经有过类似顺利的事情。
当时的一切如同今天般一样的顺利,别人还在埋头答题,陆清和已经检查了三遍了。
等到试卷交上去,成绩发下来,才发现,因为近视,再加上印刷不清,光线昏暗,他错过了一个大题,考了一个低低的分数,成功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这次差不多,悲剧总是带有一致性。
别人还在埋头答题,陆清和又做完了。
此次的考试他胸有成竹,检查几遍后自觉能拿到满分,于是便暗自窃喜起来,却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到了填答题卡的时间,一脸懵逼的陆清和才发现他少了一张选择题试卷。
他囧大了!!!
细密的汗珠再次布满他的额头,显得油光满面,感觉黏黏糊糊的,有些滑稽。
陆清和要怎么办?向监考老师反映情况,再要一张试卷,抓紧补救自己的错误?
不行,时间上是来不及的,也是得不偿失的,答题卡还没写,在三十分跟六十分之间,他只能写一个。
更何况森严的考场对陆清和可是具有极强的约束力,他是万万是不敢动的,更不敢给老师添麻烦。
盯着台上的监考老师,陆清和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午饭时陆清和吃了一份不一般的凉皮,这份凉皮充满了高科技,有着满满的胶质感。
此时仍在陆清和的胃里顽强地生存着。
但是巨大的精神压力跟一路的剧烈运动却让这份凉皮不安分了起来。
凉皮像一个海盗,又像一个土匪,更像一个蛀虫。
在陆清和的胃里翻江倒海,兴风作浪。
好几次,胃里的食物都涌到了喉咙,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陆清和强忍着不适,几乎调动了全身的每一寸肌肉,才艰难地忍住不吐出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要试卷是万万不能的。
意志力跟身体的本能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陆清和不断发出奇怪的声音,做出反常的反应,都快把他前面的那个低年级的小姑娘都给吓哭了。
但见那小姑娘伏在课桌上做哭泣状,上下抽动几下身子,又一脸笑意的抬起头来,脸上不见一滴眼泪。
陆清和忍住了,但有人没忍住。
只听得哇的一声,黄的,白的,通通喷射而出,在地上绘出一幅地图。
还是3D的!!!
胃液的酸味弥漫在教室,老师拿着矬子去铲沙去了。
陆清和终究还是吐了,但不是在考场里,而是在草坪上。
吐的什么?
答:泔水味的西红柿鸡蛋面。
话说这西红柿鸡蛋面可是稳定的很,吃进肚子前一个味道,吃进去后还是那个味道,就连吐出来后还是那个味,甚至盖过了胃酸的酸味。
学校的食堂里,陆清和有三不吃。
这一不吃,新奇的东西不吃,比如高科技凉皮。
为什么?
因为这其中的科技含量太高,他把握不住。
这二不吃,看不见的不吃,比如说包子,烤肠,那可都是加料的。
这三不吃,二号窗口的不吃,为什么?
因为那里的饭菜,极有可能是发酵的。
不吃归不吃,有不吃自然就有慎吃。
陆清和还有两慎吃。
这第一慎吃,就是强买强卖,胡乱计价的一号窗口。
一根油条,两块是它,三块是它,五块也是它,看人卖价。
矮个子的同学名叫王海,只有一米四几,此刻正在流泪吃着饭。
嘴里还念叨着:“一号窗口坑人,一根油条两块。”
陆清和开始安慰王海,毕竟陆清和包子吃出苍蝇,烤肠吃出白毛的时候,王海也安慰过他:“闭上眼睛吃还是很美味的,都是蛋白质,很有营养。”
现在轮到陆清和安慰王海了:“行了,行了,别哭了,我上次小卖铺买个一毛钱的糖,还要了我五毛呢。你这算什么,不就多要了你一块五吗?”
这第二慎吃,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狂炫酷拽吊炸天的高端美食。
羊肉汤,牛杂汤,除了富二代学生跟老师们,几乎没人买,当然,也买不起。
陆清和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只有五十,他最常吃的就是一块钱一个的菜饼了。
这种一碗就要三块五,碗里只有块的高端美食,他自然是消费不起的。
即便是有三不吃,两慎吃,陆清和还是中招了,毕竟其他的饭菜也只不过是还能吃!
或许是因为吃的太急,走路太快,这次的西红柿鸡蛋面他没能扛过去,一整碗西红柿鸡蛋面被他一点不剩地吐了出来。
在草坪上哇哇大吐的陆清和将胃里的西红柿鸡蛋面吐出来后,肚子空了,胃舒服了,只觉一阵清爽,那叫一个舒服,比不吃饭都舒服。
很快就到了发成绩的日子,陆清和因为少做了一张试卷,总成绩不堪入目,只考了班里的第十一名。
而且因为单科考的太差,他也加入了受惩罚的恶补大军:课本,讲义,抄十遍。
笔芯换了一支又一支,手电筒里的电池换了一遍又一遍。
十个笔记本,满满三百页,昼夜不停,日夜奋战,终于写完了。
代价就是压力太大,眼睛出血了。
好在,考完试后不久就会放假,放假之后再开学就会重新分配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