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和柳素云跟在怒气冲冲的阿古木楞后面往他的蒙古包赶去。
和林昭想象的不同，阿古木楞是一位体型略显圆润的中年男性，他挤在蒙古袍里，脸晒得红彤彤的，左眼上的眉毛短了一截，还有一道浅浅的疤，似乎是受过什么伤。
他的酒糟鼻尤为红，眼睛耷拉下来，像是没睡醒似的，嘴不高兴地抿着，蓄着浅浅的胡须。
从年龄上看，很难想象他会和年轻的柳素云是多年好友。
“我不高兴了。”
阿古木楞骑着他的‘娜塔莉’，转头对柳素云道，那双眼睛努力睁大，试图让柳素云看到他眼底的愤怒。
柳素云眨眨眼睛，从善如流道：“好吧，这是我们的错，我愿意弥补。”
“上次你寄来的甜果子……叫青蜜果是吧？哼哼，你都好久没给我寄了……再给我买三百斤吧，分给牧场的大家尝尝，我就原谅你。”
阿古木楞道。
真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
林昭想。
柳素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眼底透出些笑意，“没问题。”
于是阿古木楞‘勉强’说道：“好吧，现在我原谅你们了。”
他的目光转向林昭，直到与他对视，林昭才发觉他的眼睛清澈而干净，就像初生的婴儿那般纯真。
“你就是林昭吗？久闻大名。你刚刚还认出了娜塔莉，我很高兴。”
阿古木楞笑起来，高兴地说道。
凌空龙马算是小众灵兽，稀少而珍贵，见过的人很少，林昭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多少心里有些开心。
“这是你新契约的灵兽？”
柳素云好奇问道。
阿古木楞摸了摸凌空龙马柔顺的鬃毛，跟他们讲述自己和娜塔莉相遇的故事。
“半年前我带着哈琳娜进山寻找迷路的羊群，在查苏的注视下发现了濒死的娜塔莉妈妈，我替她接生，并向查苏发誓会照顾好娜塔莉，在娜塔莉妈妈永久沉睡以后，我带着娜塔莉回了家。”
想到林昭或许会对草原人的说法不了解，阿古木楞挠挠脑袋，向林昭解释。
“哈琳娜是我的朝暮猎鹰，她是个出色的姑娘，帮了我不少忙。”
“查苏是我们信仰的雪山与草原之神，她无处不在，始终庇佑着草原的子民。”
说到‘查苏’的时候，阿古木楞表情严肃虔诚，似乎对自己的信仰很是忠诚。
查苏
林昭眨了眨眼。
这个世界信仰的神几乎都是灵兽，没有人类，那么这个查苏大概是哪个高阶的灵兽？雪山与草原之神冰与草属性？
林昭若有所思。
“娜塔莉出生的时候有些营养不良，很孱弱，或许是因为她是早产儿。”
“但我的娜塔莉——她是最坚强的小马。每天都在很努力地喝奶，学习站立与跑步，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太过瘦弱，但等到一个多月以后，已经看不出娜塔莉曾经奄奄一息的样子了。”
阿古木楞眼底闪过温柔，仿佛感受到了御兽师的心意，娜塔莉微微侧头，发出了轻声的低鸣。
它那头雪白的鬃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豆沙的毛发虽然同样柔软漂亮，但不似娜塔莉那般，身上流动着星辰般的流沙，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银光，像是为它披上了一层银纱似的。
它羡慕地看了一眼娜塔莉。
察觉到了豆沙的目光，娜塔莉侧头望向它，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睛里仿佛盛着一湖清澈柔和的清水，荡出淡淡的波纹，漂亮极了。
它弯了弯眼睛，眼中透出些笑意和好奇，轻轻看了豆沙一眼，很快便将眼神收了回去，专心致志地载着自己的御兽师在草原漫步。
明明是不同的物种，豆沙却微微一怔，害羞地移开了目光。
林昭看着豆沙哼哼唧唧的娇羞模样，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可是狐狸”
他碎碎念小声嘀咕，扭了扭豆沙的狐耳。
豆沙委委屈屈地发出一声矫揉造作的叫声：“嘤呜呜~~~~”
林昭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古木楞看看林昭，又看看他身下那飘逸的六尾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
很快便来到了阿古木楞的蒙古包前。
他的蒙古包色彩是鲜艳的红色，上面绘制着造型奇特的神与普通灵兽的姿态，还有一些林昭看不懂的符文，蒙古包很大，看起来又高又宽，等阿古木楞掀开帘子，林昭便看见了入门放置的鸟架。
一只英姿飒爽的巴掌大猎鹰正蹲在上面，转头用一双利刃般锋利的眼睛凝视着陌生来客。
它通体呈现黑夜般的墨黑，与乌云那种仿佛要吞噬所有阳光、沉寂一片的黑色不同，朝暮猎鹰的羽毛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彩色的光缓缓移动，有些惊心动魄的美丽。
那使用如意变换进屋休息的朝暮猎鹰就这样沉默地凝视着他们，似乎在审视是否具备危险性。
“哈琳娜，别这样，是我的好朋友们。”
阿古木楞喊道。
被称为‘哈琳娜’的朝暮猎鹰微微一怔，听到御兽师的话后，神情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眼神中带上了些善意和好奇，只是再仔细看，仍然有些谨慎和疑惑。
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护卫。
林昭评价。
“你们的灵兽都会如意变换吗？可以放出来进来玩一会儿。”
阿古木楞转头道。
说话之间，那只凌空龙马娜塔莉轻轻甩了甩自己的鬃毛，身体慢慢缩小，变成一只巴掌大的迷你龙马，缩小以后它的性格似乎更加活泼了一些，活跃地在原地蹦跳了一会，哒哒哒地往蒙古包里跑，轻盈地跃上了床。
既然主人都这般邀请了，林昭与柳素云对视一眼，见她放出了自己的灵兽，于是也将所有的灵兽都放了出来。
一群幼儿园似的灵兽闹哄哄又叽叽喳喳地涌进了蒙古包内。
林昭注意到，白龙刚放出来，目光便下意识往娜塔莉那边望去，随后便愣住了。
草。
林昭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