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御兽师的青獠猪、大合同、被摧毁的药田和巨额违约金……
林昭垂下眼，想到了那些为了偿还巨额债务不得不卖房、变卖家中一切的农户。
“真该死啊……”
他喃喃道。
小七歪了歪脑袋，目光扫过脚下的青獠猪王，心中杀意渐起。
‘噗嗤’一声。
尖锐的趾爪划破了粗糙皮肤保护的脖颈，撕裂了它的气管，鲜血喷涌而出，堵塞了气管，青獠猪不由疯狂抽动，‘噗噗’吐出一大摊血。
它眼中不甘与茫然相继浮现，还有一丝怨恨，它呼哧呼哧喘着气，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下来。
与此同时，海州市的另一头，一间高档茶楼包间里，一名衣冠楚楚，面容端正的青年正在和一名中年男性客户谈得正欢。
“我认为，我们公司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他笑容热情，侃侃而谈，却突然觉得大脑一阵针扎似的刺痛，心脏微微抽搐，整个身体犹如被卡车撞过一般散发出剧烈的疼痛。
他‘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喷在了对面一脸愕然的客户脸上。
血腥味蔓延，客户震怒，立刻起身，一边厌恶地拿出抽纸擦拭脸上的血渍，一边冷冷道：“我想，身为医药公司的代表，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才对。”
“合作的事，我想还是算了。”
他将满是鲜血的纸扔进纸篓，在助理的簇拥下迅速离开了包间。
“等、等一下……”
青年痛苦地捂着心口，艰难地伸出手试图挽留这位大客户。
眼睁睁看着中年男人远去，一时气血翻涌，青年又吐出一口血来。
他脸色苍白，表情阴晴不定。
“是青獠猪那边出的问题……”
竟然直接诛杀了他的灵兽！
做的亏心事太多，青年一时间第一想法竟是逃出国去，虽然有可能只是意外，但他仍然担心是事情暴露，有人寻仇。
“不行，得走。”
他下定了决心。
林昭看着脚边的青獠猪王尸体，抬头，又看见山沟里奄奄一息的几只雌性青獠猪。
“都杀了吧，取出灵核就行。”
林昭吩咐三只灵兽。
于是他又收获了七颗二十多级的灵核，还有满地的青獠猪尸身。
林昭想到了山下的大舅舅一家，还有那些因为药田问题而散尽家财的农户。
怕这些青獠猪尸体被其他野生动物和灵兽破坏或者啃得坑坑洼洼，林昭便让绣虎守在这里，自己则坐着小七飞下了苍山，落到了大舅家的院子里。
外公外婆正在晾晒干菜，头顶一片阴影投下，抬头便看见林昭翻身下了鸟背，身上还带着血。
“受伤了？！”
外公外婆脸色一变。
林昭连忙安抚：“不是我的，是那些青獠猪的。”
他又问：“舅舅呢？”
外公在旁边瞅瞅林昭，用手捻起林昭的衣角，望见下面没有损伤的皮肤才放了心，若无其事地放开了手。
外婆拍了拍他的衣服，指了指门口，“在田那边看菜呢。”
林昭点点头，往农田那边走去。
唐孟江和陈娟正在砍白菜，有其他人家养的鸡跑了进来，将许多白菜芯啄得稀烂，陈娟心疼地砍菜，一边骂骂咧咧：“不知道哪家子挨千刀的，菜给我啄成这个鬼样子！”
唐孟江也叹了口气。
“舅舅，舅妈！”
林昭喊了他一声。
两个长辈回头望见他，如外公外婆那般也吓了一跳。
于是林昭又解释一番，还把山上的青獠猪位置告诉了唐孟江。
“好多好多青獠猪尸体堆在那呢，青獠猪肉质鲜嫩，哪怕没劁过也是很好吃的，我想着舅舅你去找些也受了野猪灾的邻居们一起去山上，将猪都抬下来分了。”
“快过年了，这些猪肉拿来做香肠腊肉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微微笑着说道。
唐孟江和陈娟听了他的话，还有些不敢置信。
“那些青獠猪……都没了？”
唐孟江声音颤抖，紧紧握着林昭的手臂问道。
林昭看着大舅舅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的模样，沉默了一会，笑着点点头。
“娟子，这……”
他茫然无措地看向自己的老婆。
陈娟抿抿嘴，强装镇定，“去了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我去找强子他们，你去寻一下老刘头……”
两个人急匆匆地走了，砍刀和竹篓扔在菜田里也不管。
林昭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柳素云发消息，将青獠猪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诉了她，还附上了自己发现的疑点。
明月昭昭：[这里面的金额至少得过五百万了，听说村头老刘叔的儿子还因此自杀了。]
是林昭的亲属，还有了人命，柳素云对此很重视。
柳素云：[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她不是负责这类事件的，于是转接给了自己的同事。
柳素云想了想，也不能以后什么事都找她，虽然这也表示亲近，但如果她有事被绊住，无法及时解决林昭的问题就不妙了。
于是她又道：[年后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一下。]
明月昭昭：[收到。v]
林昭回完消息，跟着唐孟江和他招呼来的一大群人上山去抬那八具成年青獠猪、二十多头小猪的尸体。
“这就是青獠猪王吗？”
老刘头眼神呆滞，眼珠子微微动了动，目光缓慢地落在林昭脚边已经僵硬的尸体上。
林昭轻轻点头。
老刘头的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他捂着脸，微微颤抖，发出困兽般的哀嚎。
“啊……啊……我的儿……”
他悲怆大喊着，眼中迸发出一股极致的恨意，他扑到尸身上，竟从身上摸出一把小臂长短的刀子来，泄愤一般疯狂捅着已经死去的青獠猪王。
唐孟江脸色微微一变，神情复杂，“这老刘头怎么随身带着一把刀……”
人群沉默，面面相觑，默契地不去打扰老刘头，知道他心中的恨意比任何人都要强烈，齐齐绕开了他，去抬其他猪身了。
林昭微微闭眼，侧过头去。
这头青獠猪王，乃至它身后的人，知道自己间接沾染了人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