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郁竖的第一招果然是罗汉十八手的“一条椽”弓步冲拳。
只见郁竖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右拳从右外倾向前摆动掴击,快、准、狠。这套拳,凌峰再熟悉不过了!见招拆招,凌峰硬开弓马步架打,小时候便演练多遍,已成条件反射。两人如心有灵犀般,我以右拳夹挡,左拳亦用“一条椽”击打其正胸口处,攻势就此展开,你一拳我一掌,循序渐进有条不紊,心照不宣对方的拳路,在人看来更像是在演练双人套路……
众人更看得是目瞪口呆,懵懵的。
凌峰用“架梁炮”弓步架打回击他的左肋,郁竖就换成左脚向前,右脚在后,收腹而挡拳,紧接着一招“僧敲钟”掳手磕打,凌峰不得已用“巧纫针”托肘穿打……
郁竖“当头炮”猛击双拳,我退步采按“双拳贯耳”,郁竖连环式左右击掌,凌峰截手锁喉,避其锋芒消其锐气。
郁竖也来个封喉式截手锁喉,凌峰再一招弓步托肘,郁竖窝心脚直踹心窝,凌峰按掌拍脚,郁竖再硬拉弓马步侧击,凌峰横拳击耳,郁竖又连环炮急打三拳……
凌峰退挡三击,引开直击力点,此时只要压下郁竖这高潮的气势,胜利就在前方。你直拳击脸,他倒骑龙回身遍走,你直拳追击不变,他“披身锤”翻身劈砸,你屈肘上架,他开弓式四平架打。形势略急,步入第二阶段。你弓步双撞,正准备展开反攻,他一招沉香式推倒泰山,又汹汹压来……
他们打得快而有序,如训练一般,井井有条,这让其瞬时都找回了儿时的感觉。彼此都喜出望外,竟忘了收势,凌峰终于喊出了“郁竖!真的是你~”。
“凌峰?”郁竖也借收势压拳,斜首故疑。
“郁竖!”
“凌峰!想不到真的是你哦!”
他们拔拳顶撞,拳面互抵,四指相对,然后互出小指,拉勾,再翘起大拇指相按。剩下的两拳三指相和,松开小指张开手掌,拇指固定为转轴支点,手掌绕大拇指逆时针转开半周而回,“啪!”强烈而震憾的一响,两只宽大的手掌一拍即合,这是彼此特有的暗号,故人的心犹如这手又紧紧合在了一起,久别重逢!
“哈哈哈哈,看这茬儿给闹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都不认识自家人咯!”
空气在寂静的夜色中被骤然打破,一阕词令注几分生气……
数年离分,为情那堪漂泊。
重逢却似烂柯人,依旧情深。
闻君言,感遇沉沉,兄弟我自有分寸。
促膝长谈至三更,暂凭杯酒长精神!
“来来来,走走走!去去去,咱找个地儿去好好搓一顿!”郁竖一把搂过凌峰,靠在一起,唏嘘道“真是没想到,咱快10年没见了吧,当初那小不点儿,已经是如此高了哦!”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嗯,比我还高!变帅了,但是这小脸儿稚气咋长的,娃娃脸啊?是不是再过10年依然不会显老哈?”
“小顼”凌峰转身对跟班儿说“找个好点的馆子,今儿个与兄弟不醉不归哈!”
“郁哥,这么晚了……这些店儿都关门了~”小顼倍感为难“况且因为台风的原因,夜宵店,大排档,烧烤摊儿怕是都也接济不上哦!”
“倒了霉的,那不管了,反正随便吃点吧!我都听到兄弟肚子咕咕叫了吼!走到哪家算哪家,关键是回去谁特娘也不会做饭呀!”
越秀路上还真有一家开着的漏网之鱼,店名儿也有意思——越来越好吃。这一语双关的意境让凌峰倍儿觉新鲜。酒逢知己千杯少,虽然凌峰不胜酒力,今天也似乎格外得在状态。
郁竖本来此前已酣战过了一场,再喝几盅后趁着几分醉意,向凌峰打趣道:“我说凌峰啊,你咋混得这么寒酸呀,瞧这衣服破得成啥样了,还拿了跟宝贝似得,还有这包,赶紧扔了扔了,正所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立马给你整个好的……”
凌峰看看自己身上确实是已经破烂不堪的毛衣,本来就不甚完整,加之一场恶斗下来,确实是有些惨不忍睹了。大夏天的穿毛衣,怪不怪!酒酣耳热后,意气素霓生。确实也热,那就顺带脱了吧,甩交给郁竖同时,还不忘叮嘱记得把他收起来要留个念想……
郁竖笑盈盈接过毛衣,揉成一团塞进凌峰自己包里,暗中渡炁抚过之后交由手下,命其收好。此间物件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在轻描淡写间已然消散无踪,连带着凌峰似乎也浑身顿感一松,畅快极了。
而另一边的孟婆婆却是仿佛遭受重创一般,反噬后的神色极其难看,压抑良久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到底是什么人?!怎会如此,如此轻易就破了我的追踪蛊?”她这心疼啊,这也算是自己难得投放的本命精蛊,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栽了,损失惨重!
郁竖也大致询问了一下凌峰近来发生的不寻常的事情,心中默默记下,眼见这时辰也不早了,吃饱喝足后,郁竖便带着凌峰来到了他近郊外的那处大院别墅,即青龙帮的会址(根据地)。
庄严而阔绰的大铁门进去,院四角炽灯一打,整个院儿也亮如白昼:大院面积少说也有十丈见方,更像一个大厂房或是排练的球场操场,容纳个四五十人练功也还尚显宽敞。东角划线挂框算是半个篮球场了,四角花圃荒芜,杂草丛生;零星散树,也几欲枯死;西角一方水池涸枯,恶臭熏天,垃圾处处,糟粕为患。大家出入也都只能敬而远之,遮掩口鼻不忍直视,择道绕路拐弯而行。
直入厅堂,第一眼便是阔气: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错叠琳琅,每一颗切面工艺之璀璨都闪耀着似银瓶乍破迸般的光芒,散射得各角落都锃亮锃亮,满地铺陈一色光洁花岗岩映衬闪熠夺目的反光,如置身宫殿,富丽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