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炼区域。
军事基地。
高低起伏的建筑物,被暴雪披上一层厚重白衣。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穿梭在基地之中。
核心区域内。
戒备森严。
一座由钢铁浇灌的堡垒,镶嵌在山体中。
像是巨兽张开了嘴巴。
门口处警戒的士兵,行了一个军礼。
“镇守使大人好!”
杜休微微颔首。
金属门向两侧开展,他迈步进入。
如凶兽般的姚锁,紧随其后。
金属堡垒内。
并无军部人员,都是杜休的后勤团队。
佣人躬身道:“杜少爷,午膳已备好,请您用膳。”
“嗯。”
两人来至餐厅。
桌上摆放着诸多美食。
杜休坐下,见姚锁站在一旁,指着对面座位道:“大锁,坐下陪我用餐。”
姚锁挠挠头,瓮声瓮气道:“小叔,与你一同进餐,不合规矩。”
“用餐而已,有何不妥?”
“您是长辈又是长官,大锁只是仆人,哪能一起用餐。”
姚锁执拗的摇摇头。
杜休眉毛一拧:“坐下吃饭,这是命令。”
“是,长官!”
姚锁敬了一个军礼。
杜休摇头一笑。
汤玉与姚锁皆是他的随从。
他与前者交谈不多,但能看出来,对方心高气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对此,杜休也不在意。
毕竟是从汤玉身上捞功绩,对方有怨气实属正常。
关系不远不近,正常相处即可。
而姚锁是四哥姚天南的义子,性格憨厚木讷,对他颇为恭敬与亲近。
让杜休生出不少好感。
在此世界内。
汤玉负责总揽军务,带领辖区驻军开拓地盘。
姚锁负责贴身保护他。
杜休随口道:“大锁,你现在是何等境界?”
“回小叔,正常情况下,只是开窍高境。”
“哦,这回答倒是有趣,看你这意思,还有不正常的情况?”
“对啊!”大锁嘿嘿一笑:“若您遇险,那大锁可厉害了,绝对无人可伤小叔。”
“服用了药剂?”
“好多呢!我服用了让大锁算算呐!”姚锁掰着手指头,“一共八种高级药剂,原本大锁只有两米高,服用完药后,个头长呐长,就长到了四米。”
“何时服用的药剂?”
“嗯没多久,才几个月,军中刚传出基因药剂可以改良的消息时,大锁服用的。”
说罢。
姚锁又一脸骄傲道:“小叔,与我一同服用药剂的士兵,足足有一千人,最后只活下来两个人,另外一人成了傻子,严格意义上,只有大锁成功了。”
杜休眼皮微颤。
姚锁不像汤玉有那么多的荣誉。
他的个人评价那栏。
只有三行字。
“姚氏义子”
“绝对可靠。”
“杜休死士”
姚锁是姚伯林为他筛选的死士。
踩着千人的尸骨,拿到的“死士”身份。
良久之后。
杜休轻声道:“疼吗?”
姚锁咧着嘴道:“习惯就好啦!大锁很能忍的!”
“大锁,你是远东人吧。”
“对啊!远东上奈人。”
“聊聊你的家乡吧!”杜休道,“时常能听人提起远东,那里是什么样子?”
“冷,疼。”
闻言。
杜休一愣。
他没想到对方给出的回答,会如此简单。
可细品之下,又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见杜休沉默,姚锁以为杜休不满意他的回答,想了半天,又道:
“军中老人提起远东,经常用一句话形容。”
“泪流尽,血流光的地方,就是远东。”
“小叔,大锁嘴笨,只能想到这些。”
杜休温和一笑:“已是极好。”
“小叔,其实,你真的很厉害。”
“为什么这样说?”
“基因药剂能改良的消息传到远东时,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开心。”姚锁眼中带着光,“那一天,不冷,也不疼。”
杜休的笑容渐渐凝固,眼神变的复杂。
事实而言,贡献出极端药剂学,是出于利益的角度。
他想象不到,基因药剂能改良的消息传到远东时。
那片苦寒之地,是何等的震动。
但,不冷,不疼。
这个“赞誉”,他受之有愧。
良久以后。
杜休起身:“大锁,我需闭关一段时间,若无事,不可打扰我,若有大事,提前给我发消息。”
说罢。
迈步往里走去。
行至一半。
杜休转身,笑道:“大锁,用不了多久,你们都不会再疼了。”
姚锁望着杜休背影,怔怔出神。
“不疼”
远东“疼”了八百年。
不疼。
真的能实现吗?
旁边。
一位姚氏老仆笑骂道:“大锁,你倒是好运气,这一桌子佳肴,全进了你的肚子。”
“嘿嘿。”姚锁回过神,挠挠头,瓮声瓮气道,“是少爷仁慈。”
“你这憨大个,小点声音,莫要吵到少爷调制药剂。”老仆笑道,“这几日,若无事,便守在外面吧!莫让外人进来。”
“啊?那可不行,义父曾交代过,大锁得一直跟在小叔身边,寸步不离。”
“你这憨货,笨手笨脚的,进调配室,岂不是打扰少爷?”
“我不进调配室,可少爷总得吃饭外出,那时候大锁得陪着。”
老仆摇摇头:“不必,少爷慈悲心肠,不忍见军部士兵承受基因药剂的副作用之苦,曾言要研制一款去除副作用的药剂,此次闭关,应是为了研制新药剂。”
“啊?”姚锁不解,“那吃饭该怎么办?”
老仆笑骂道:“憨货,里面各类设施一应俱全,能量棒等物资也极其丰富,自不用你操心,都已备齐。”
老仆原是姚伯林后勤团队的一员。
对于药剂师研制药剂的事宜,自然是心知肚明。
闭关个十天半月,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而且,中途最忌讳打扰。
姚伯林研发药剂时,若有人叨扰,除非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否则,叨扰之人,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那大锁便在外面守着。”姚锁兴奋道:“少爷说不让我们疼了,大锁疼也不疼了。”
老仆站在原地,扭头看着走廊内,清秀年轻人的背影。
在药剂修院时,杜休掷出一柄铁钎,给平民药剂师送去了一条生路。
“伟大”这两个字,有人将其冠在杜休头上。
那时。
很多人嗤之以鼻。
认为杜休是徒有虚名。
不过是一位暴力行凶,靠先师“遗泽”苟活之人。
有几分悍勇与好运,当不起伟大二字。
晚宴上。
杜休拿出道值药剂,众人重新审视这位年轻人。
药剂学绝代天骄的称谓,第一次正式落在他的头上。
但对方的强硬姿态,仍让众人不喜。
承认其天赋绝伦。
但也称不上伟大。
而此时。
杜休正式踏上了“伟大”道路。
不是他作出了何等瞩目的成绩。
而是他肯放下身段,不再自私冷漠,开始转变。
老仆露出欣慰的笑容。
“少爷,长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