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吃饭的速度，让我们四个人都有些发愣。
我吃一份的速度，压根撵不上强子吃三分的速度。
强子打着饱嗝的时候，我碗里还有三分之一的肠粉。
“你们看我干嘛啊？赶紧吃！海岚，吃完我们还要找房子呢！”
强子叼着一根牙签，一脸满足盯着海岚。
海岚在吃饭这点上，真是一点优势都不占。
蒙头开始打扫碗里的肠粉。
“老板……”
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呢喃声。
有些苍老，但是话语里藏着的是不好意思。
“怎么又来了！隔三差五就这样，生意还做不做了！”
老板娘刚才面对我们这单大生意的好心情，似乎遭到了破坏。
我转头一看。
老板娘把手里的抹布甩在了小推车上。
直接回身走到了店里。
在小推车的前面。
是一个苍老的背影，弯曲着脊梁，露出在外的手臂，是干瘪带着褶皱的褐色手臂。
拉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娃娃。
小家伙嘟着粉嫩的嘴，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在盯着小推车上面的鸡蛋。
老板憨憨一笑，因为老板娘的态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伸手在面前的一板鸡蛋上抓了几颗，用塑料袋装好递给了面前的老头。
“谢谢……我记着哩，借了你十三个鸡蛋了。”
老头躬了躬身子。
本来就干瘦弯曲的脊梁，这个时候更显得下弯。
从背后看过去，已经看不到他的脑袋了。
“王大爷，几颗鸡蛋，不碍事的！你拉扯这小家伙也不容易。”
老板从小推车里走了出来。
手里拎着鸡蛋，递到老爷子的面前，同时把他的身子扶了起来。
“谢谢叔叔！”
奶声奶气的脆喊声传出来。
我看着小家伙的眼神，依旧是圆溜溜盯着老板手里拎着的鸡蛋。
看上去应该是饿了。
送走了老大爷和小的。
老板站在门口观望了几眼。
现在没有什么客人，他也就没有继续回到自己的小推车后边。
老板看到我关注着这一切。
脸上堆积着笑意。
“一个拉扯小娃娃的可怜老头，隔三差五总是会来借点鸡蛋，给孙子吃。”
老板的善意，不用再多做什么解释。
脸上的笑意也不过是为了掩饰一下刚才自己老婆的尴尬。
实际上老板娘从来也都没有一句话说过不许老板给鸡蛋。
人都是这样。
明明心里善，嘴上偏偏要恶毒两句。
不为别的。
怕的是做的小本生意，因为心好，引来了欺负。
老板是个老实人。
“老板，咱们也是初来乍到，坐下来聊聊天？”
我边上空出了一个凳子，示意老板坐下聊聊。
老板很爽快。
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尤其是看到桌面上所有的空碗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简单的人，永远都是这么简单。
也许因为你吃光了他亲手做的食物，对他来说，都是难得的快乐。
我抖出一支烟递给老板。
老板双手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眼睛都睁大了一些。
我看着他有些尴尬把准备掏出的香烟往口袋深处放了放。
也许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爷孙两难道没有人赡养的么？”
我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照理来说，这年头，连鸡蛋都要来借的人，还是很少的。
如果是这样的生活条件，早就要饭了。
可是看着爷孙两的穿着，又不像是这样的人。
“你说王大爷，那是一个苦命人，原本的家就在这里不远的拆迁区。”
老板吐出一口烟，带着一抹叹息。
眼神朝着刚才老爷子带着孙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那不远的地方，还能够看到在动工的塔吊。
“王大爷的老房子拆了迁，得了一笔不大不小的拆迁款，怎么说也足够花了。”
“谁知道他儿子不知道着了魔，非要搞什么投资，说是能用钱生钱，拿着老爷子的所有拆迁款加上退休金，直接就走了，结果没几天就赔了个干净。”
“亏了也就亏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有什么坎过不去的呢？偏偏老爷子的儿子不信邪。”
“把老爷子分来的安居房也给抵押了出去，这下是彻底一无所有了。”
老板唏嘘的模样，眼神里是一片对于王老爷子遭遇的同情。
“这种儿子还能叫儿子么？”
强子义愤填膺。
他最不喜欢入耳的，就是人间的这种惨事。
只是谁都不是救世主，谁也阻止不了这些事情的发生。
“谁说不是呢！更过分的还在后边，房子没了，至少得把生活顾好吧。”
“结果王老爷子的儿子偏偏想要去搏一搏，这不是最后跟着不明不白的人，把自己给整进去了，要蹲八年。”
“他儿媳妇儿也够心狠的，直接抛下这四岁的儿子，一走了之。”
“老头也苦，身子不行干不了活，就捡一点废品，在边上的天桥下面搭了个窝棚。”
“吃不上饭的时候，就来我这里借点鸡蛋，给他钱他也不要。”
老板抽着嘴里最后一口烟，来了顾客。
连忙站起身子，冲着我赔了个笑脸，走到了小推车里边去。
“真不是人！”
强子还在愤愤不平。
“你怎么看？”
一直沉默的老九侧头看着我。
“大发横财，似乎是江相派的手段。”
“这种把人什么一切都骗得一干二净的绝命手段，的确是江相派的。”
老九冲着我点了点头。
毕竟这里最大的偏门势力就是江相派，会有这样的事情，倒是不足为奇。
只不过这种狠辣的手段，倒是让我觉得心里要多出一些谨慎。
强子压下了愤愤不平的模样，和海岚去找房子。
至于我和小柔老九，则是就近走一走。
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想要插旗，自然需要调查好自己的对手，也要有自己的铺子。
打开了门面，插了旗，才算是立住了脚跟。
至于江相派在九区的代言人，到底是谁，没有调查一下，谁也不知道。
广深市沿着海。
一年里只有夏天和秋天。
穿着长袖的我们，溜达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是一身汗水。
绕着街道慢慢走了一圈，我也算是基本上了解了一下刚才到的地方。
这里不在拆迁的范围之内。
距离这里大概三公里左右，就有一个商业街。
我和老九的想法差不多。
住在这里，目标放在商业街，距离正好，不远也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