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第一监狱。
在阳城市的郊区。
关押的人并不是什么特别重型的犯人。
老九会被关押在这里。
我想的大可能，是他自己选择进来的。
应该是为了躲避一些没有办法说明的追杀。
申请探视，要提前准备。
递交了之后，就近找了一个住宿的旅店。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
才能够谈事。
这个时候，老九应该也知道了是我要来。
身而为人，这是我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
安静的走廊，甚至连走路都有回声出现。
四周全部布满了摄像头。
穿制服的交代了我们不允许传递私人物品，以及全身检查之后。
才放我们进去。
只有两个人。
一个千江月，一个我。
会见的地方，并不是隔着墙面的。
因为老九不属于重刑犯，只是拘役管制。
所以见面的地方是大厅。
一张简简单单的黄木桌子，两条对面安放的凳子。
四周空旷无比，四角都有摄像头。
以及一个把守在出口方向穿着制服铁面无私的男人。
老九坐在靠近内间入口的地方。
一年多不见，憔悴了不少。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堆糖果。
剥开一颗丢进自己的嘴里，朝着我和千江月露出了一个笑脸。
“时间是半个小时，你们自己把握好。”
制服男人语态冰冷，似乎对于我们这样探视的人，已经见过太多。
牵动不了他太多的表情。
我和千江月坐在老九的对面。
“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
这种场面，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外面太闹了，就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这儿不错，能安下心来睡觉看书。”
老九嘴里含着糖，砸吧了一下嘴巴。
或许是糖很甜，他竟然没有一点苦楚表情。
反而是带着笑容看着我和千江月。
“拘役才六个月，你怎么呆了一年多？”
我安心了一下心神。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别多问了。”
老九看着眨了眨眼睛。
他依旧和以前如出一辙。
整个人还是放荡不羁，似乎不管处在任何环境下，他都能够安然接受。
哪怕是身陷囹圄，他也当这里是超脱世俗外的仙境。
“怎么样？老爷子，这小子是不是把你折腾得不轻？”
老九眼神一转，看向了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千江月。
熟络的模样，像是两个人是手足相交的父子。
“想笑你可以笑出来，不用憋着。”
千江月面无表情，瞥了一眼老九。
两个人几十年的交情，称得上一句了然于心。
千江月面无表情，老九也没有大笑出声。
“事情做到了？”
老九再剥开了一颗糖。
塞进嘴里，同时看着我，把盒子推向我，示意我拿一颗。
我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谁能有心情吃糖？
“做到了，还颠覆了我十年的布局，如果不是他不愿意，省会会是他的。”
千江月替我回答了老九。
老九脸上的笑意更浓。
看着千江月稍稍有些得意。
“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出错，在我手底下五年，这小子的天赋，我早就知道了。”
“把他送到你面前，我不信你会不动心！”
老九像是奸计得逞的小人，贱兮兮的笑容朝着千江月释放。
整个老脸像是一朵菊花。
我看着千江月抓着烟斗的手掌紧握了一下。
如果不是场所不对，我想千江月这样宠辱不惊的人，也会想要给老九的脸上来一个大锅贴。
同样的。
老九的话，也让我对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真正的明悟。
我出师的时候，是一个局。
老九设下的。
指引我去鬼市，也是老九的局。
至于最后，颠覆了阳城鬼市，也还是老九的局。
老九甚至把自己会落败这个结果都算得一清二楚。
这是他的金蝉脱壳伎俩。
也是为了把我送到千江月的面前，前往省会。
这一切，都是为了最后颠覆千江月的十年大局。
“你可真是算得明明白白，以往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千江月没好气冷哼了一声。
而我的心情也更加复杂。
这一切，都是局。
而我从头到尾都是局中人。
不明白所有的真相，也看不透所有的真相。
一切都有些姗姗来迟。
“小子，按照我的猜测，你应该拿到了国运牌了吧？”
老九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说到国运牌的时候，我看到千江月的脸上表情凝固了一下。
这一切，果然和国运牌有关系！
“拿到了，一块清代的国运牌。”
我没有否认。
为了得到真相，我和盘托出。
老九却在这个时候冲着千江月挑了挑眉头。
“你果然也猜到了，我就说君陌留下这一手，虽然很神，但是肯定会被你注意到。”
“不过一时之间，你也没有办法收集到所有的国运牌，大张旗鼓去找，又怕被谁拿捏住自己，对吧？千爷。”
老九很得意。
他等着这样的一个时间，似乎等了很久。
今天的他。
就是冲着要用一张嘴把千江月给夹死的态度。
我从没见过千江月有过愤怒的神色。
但是今天，我已经看到千江月好几次紧握手里的烟杆。
烟杆里面的匕首，为了方便，已经拆卸下来。
否则现在怕是老九身上已经多了几个窟窿。
“国运牌总共九块，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九朝代都有一块。”
“收集到了手里以后，你就能知道你父母的下落了。”
老九收起了洋洋得意，看着我认真开口。
我的手掌握紧了一些。
这个答案我猜测到过，可是如今真的知道了，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我不知道父母为什么要用这样隐晦的方式来提点我，留下这么多的线索，却不肯留下一个地址。
“那剩下的事……”
我还想要继续开口问。
却被老九挥手打断。
“剩下的事情，等我出去再说。”
老九拨弄着手里饭盒里面的糖果，像是在把玩。
他在看着千江月。
我侧头看了一眼千江月。
心里认定了。
这两个人的身上，绝对还有事！
还有我并不知道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出来？”
“好巧不巧，今天下午四点，就是我释放的时候，到门口等我就行。”
老九冲着我微微一笑。
时间差不多结束了，制服男人走到了门口，朝着里面挥了一下手。
我站起身子，压下疑问，准备和千江月离开。
“君赢，别这么苦恼，吃颗糖，真相总会大白的。”
我回头的时候，老九也站起了身子。
他冲着我一笑，丢过来一颗糖。
被我接在了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