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车，两个人一路沉默。
小柔对于我刚才说的话，也有了惊骇。
现在是凌晨三点左右。
我本来以为所有的事情和安排，要等到天亮再去找千江月才行。
结果到了聚宝阁的门前。
大堂里依旧亮着灯。
我和小柔走到台阶上的时候。
正看到了一抹烟雾从通天灯下面升起。
把通天灯的灯罩包围之后，再丝丝缠绕，飘散开来。
千江月坐在茶桌边上。
仿佛处在晨雾之中的老翁。
“千爷这么晚还不睡？”
我打了声招呼。
千江月抬起眼眉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神转向了小柔。
“既然来了，就喝杯茶，今天晚上踩点去了？”
千江月没有专门对着谁开口。
这一句话仿佛是在同时问我和小柔两个人。
我没吭声。
坐在了茶桌边上。
“去了鬼市一趟。”
小柔答了话。
只不过小柔并没有开口说出今天晚上的猜测，以及信息上面的遗漏。
毕竟这是千江月安排的事情，里面有遗漏只能说明是小柔并没有做好事情。
“有什么收获？”
千江月放下了手里的烟斗，拿起水壶开始冲茶。
茶香慢慢飘荡。
只是茶桌边上的人却各自有着不同的心思。
我看着小柔，她有些欲言又止。
毕竟这种事情，是她的失误。
亦或者她太相信千江月所说的话，压根没有去询问十年前的细节。
而我则是抱着一堆的疑惑。
至于千江月，谁也没有办法看得出他内心之中想的是什么。
“收获是有的，不过可能不是千爷心里想的收获。”
我点上一支烟，慢慢吐出一口烟雾。
小柔转头看着我。
她并没有开口，大概是她也想要知道一切。
“小子，你这是来找我兴师问罪？”
千江月倒着茶，眉头一皱。
看着我的眼神宛如鹰目一般凌厉。
他的视线完全不在茶杯上，可是依旧能够掌控得精确到位。
茶水满杯九分，不会多出一滴，手也就停顿了下来。
“问罪倒是不敢，不过就想要请教一下千爷。”
“请教什么？”
“李秀奇。”
我轻轻说出这个名字，千江月手里端着的水壶不经意微微一抖。
不过很快，他的手就恢复了稳健，把水壶放在了一边。
“这就是你们今晚在鬼市的收获？”
千江月拿起手里的烟斗，放进了嘴里。
吧嗒一口，烟雾缭绕。
旱烟顺着他的口鼻缓缓而出。
我看着他的眼神里出现了一抹追忆的神色。
“你们在鬼市里面踩点打探，看来是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
千江月一眼扫过我和小柔。
小柔微微点了点头。
“千爷，我调查的所有资料，鬼市八大街主全部都很详尽，唯独一个李秀奇，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剩下的一无所知……”
小柔轻咬嘴唇。
她有些不甘。
但是却也颇为无奈。
从鬼市回来的路上，小柔不知道打出去多少个电话。
但是得到的答案很统一。
关于李秀奇这个人，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回应。
仿佛是一块巨石沉入海底，看不到任何的涟漪，甚至连回响都不曾有。
“你呢？也是抱有一样的疑问？”
千江月把视线转到了我的身上。
“这仅仅只是一部分。”
我举起茶杯，喝干了里面的茶水。
“还有什么呢？”
千江月突然带着笑意问我。
这种笑容，看上去像是欣赏，可是在我的眼里，却有种发毛的感觉。
“还有一个我的猜测，那就是千爷也没有见过李秀奇。”
我郑重看着千江月开口。
千江月手里的烟斗，在这个时候突然熄灭了。
他看着我，脸上的微笑轻轻僵住。
随后变成了平静。
认真的看着我。
“根据这些线索，你还猜到了什么?”
“我只是简简单单的推理了一下，千爷所有的安排，大概不是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是因为十年前也没有见过李秀奇，所以才出此下策。”
“因为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鬼市，所以要从外部一个一个势力之中去排除，直到最后的鬼市。”
“而省会总共有八区，除了蜂麻燕雀占了四个区，三区有聚宝阁，五区有金龙典当，八区有鬼市，还有一个区，竟然没有任何的偏门势力。”
“七区就是您即将要出手的地方，也是你所认为的李秀奇的产业所在地吧？”
我慢慢开口。
这样的一个计划缩影，是我在路上才想明白的。
结合所有的事情来看，这个方向似乎才是千江月真正的计划。
小柔捂住了自己的红唇。
两眼瞪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千江月平静的面容下，最终浮现了一抹微笑。
他端起茶海给我添满了面前的空杯。
“我觉得你还有想要说的，继续。”
千江月拿起了烟斗，重新点燃，放在嘴里吸着旱烟看着我。
“千爷的想法，应该是每一次向着鬼市发起冲击的时候，就出现在七区吸引李秀奇吧？”
“是这个意思。”
“那千爷有没有想过，既然您没有见过李秀奇，你怎么可以肯定，第一次成功之后，第二次还能够成功？”
我看着千江月，他的表情最终凝固了下来。
这才是我觉得最有危机的地方。
谁都没有见过李秀奇，所以谁也不知道李秀奇长什么样。
换句话来说。
第一次李秀奇很大可能会因为千江月出现在七区而前往七区。
然后鬼市出现动荡，造成了第一街被翻局。
那么第二次，是否李秀奇还会出现在第七区？
这种事情，谁都没有办法保证。
哪怕是千江月。
“他要是不出现的话，那千爷不就可以拿下七区了么？”
小柔黛眉微微一皱。
“如果七区的产业是需要千爷出手才能造就威胁的产业，只能说明这些产业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需要一番手段才能够啃得下它。”
“一旦是这样的话，我如果是李秀奇，那么我就会转过身，直接先安定鬼市。”
“因为千爷也不知道李秀奇到底会不会还在七区。”
我往嘴里倒了一杯茶。
整个茶桌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小柔的眸子在闪动，对于我刚才说的话，她陷入了思考之中。
似乎想要找到一些破解的方法，只是许久时间过去，也依旧没有一个答案出现。
千江月抽了几口旱烟，慢慢喝下了一杯茶。
他抬眼看我。
“小子，说了这么多，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
千江月很直接。
但越是这样的直接，反而越是让我觉得他早就已经知道一切。
实际上他也有自己的安排。
“千爷想得和我大概一样，何必还要我多说。”
我松懈了自己的身子。
这一刻我总算是明白了，我和千江月，依旧存在差距。
今天晚上的踩点，很可能都是他放任我和小柔去的。
小柔抬起了俏脸，看着我和千江月。
“千爷到底是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