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老爷子的话传入我耳中。
我看着燕云的双拳微微紧握。
之所以说了这一仗打不起来。
原因就在这里。
我看破了这个局。
这是两父子相互设下的局。
燕青老爷子用我的手来破这个局。
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办法自己出手。
只有破了这个局，才让正主全部都出现。
“你告诉他我的身份，用这种办法来破局，满嘴的道义，不是一样要用这种手段。”
燕云没有让钉子继续动手。
而是带着怒意盯着燕青老爷子。
哪怕对面的老爷子只剩下了一腿一手，依旧难以抵挡这样带着恨意的眼神。
“这里是那天和老爷子见面的全部录音，你可以听听，从开始到结束，什么时候有提过你的身份，连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小柔拿了个录音器，递给了身边的黑色短袖大汉。
大汉直接点了播放。
几天前和老爷子喝茶聊天的话语，一字不落，全部都在这里释放。
我有些惊讶，竟然连小柔都不知道燕云的身份，甚至不知道燕云是谁。
老爷子设局的功夫，让人无法捉摸。
录音器播放结束。
燕云眼神放在了我的身上。
有震惊，有不解，更多的是犀利。
“你是怎么猜到的？”
“入了局就能猜到，这么大的地方，摊贩都找不到，你却一直都能让这些小孩在这里卖花，除了你是燕青前辈的亲儿子，还有什么原因？”
我看着燕老爷子。
这一次我称呼前辈，有些生分。
对于每一个给我设局而不告诉我的人，我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这样的利用，让我的心里尤为不爽。
“就这一点你就可以笃定了？”
燕云不服。
“笃定不了，有赌的成分，不过赌输了我也不亏，况且我这一次，还真不是为了谁干这个事情。”
我看了一眼小柔。
这是我的反击，我在告诉她，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谁。
“我也打了眼，居然觉得那家伙是正主。”
我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李燊。
这是燕云推到明面上的正主，居然真的骗过了我。
“这个世界上，道义一直都存在，你输了，所以散了这些人，把这些手段全部都收起来，这些孩子让小柔送到福利院，愿赌服输！”
燕青老爷子挥了挥手。
“道义？道义值几个钱？你为了道义，没了手脚，散了家财，靠着那点门票钱，活成这样。”
“你好意思说道义？”
燕青很愤怒。
他的脖子伸直，有青筋暴起。
双拳死死握紧，产生了白痕。
“我被人嘲笑父亲是个残疾，没有母亲的时候，道义在哪儿？”
“你散了家财，我没书读的时候，道义在哪儿？”
“甚至被人指着鼻子骂上家门的时候，道义又在哪儿？”
燕云冲到了轮椅的前面。
双手按在轮椅的把手上。
整个人贴近了燕青老爷子的脸前，贴着老爷子的鼻子问他。
两个保镖想要动手，却被老爷子的独臂阻拦。
“道义一直都在，只看值不值得，不然你能解释这小子为什么会出现么？”
燕青老爷子把目光转向了我。
燕云停顿了。
他把脑袋一转，看向了我。
最后站起了身子。
“一个傻子和一堆傻子，早晚有一天你们会因为道义死得骨头都不剩！”
燕云走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一个孤单的背影。
这些钉子被老爷子给散了。
孩子们怯生生看着我，全部都躲在年纪最大的孩子身后。
“走吧。”
我转头对着强子叫了一声。
我没有打算在这里多留。
任何人在我的身上设局，都让我觉得反感。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逆反心理。
我也不例外。
哪怕是行里的泰斗人物，也不足以让我因此而接受我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小子，就这么走了？连说法都不想要？”
我身后传来了燕青的声音。
我本来想一走了之，但是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这么走了太便宜这个老头了。
“老爷子设局的功夫让我自配不如，我哪敢要说法，就怕不小心又掉进另一个局。”
我说的话很酸。
让小柔都不自觉瞪了我一眼。
话里的意思连带着小柔都被我绕了进去。
意思很简单。
您一个老前辈，为了向你儿子证明自己信守的道义，利用晚辈，这事不光彩。
小柔也一样，给人徒做嫁衣，居然还觉得是一件好事。
当然，小柔和老爷子的关系不一样。
“这小子，骂人的功夫真厉害，连脏字都不带。”
燕青老爷子吐了一声。
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我本来以为你要到最后才会发现这一切，没想到我还没出来，你就已经看破了。”
燕青看着我，眼神里一片真诚。
我没说话，而是点了一支烟默默抽了起来。
“年轻人都有脾气，我那天看着你买了花，所以才心血来潮，毕竟不管用多少手段，之前也有很多人尝试过，最后都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而没有办法形成破局。”
“没有人做到了你这个地步，大多数人都是揪着李燊，最后被燕云给翻了局。”
“这一点上来说，你是大才。”
燕老爷子笑呵呵的开口，我却没有什么欣喜的感觉。
前辈夸晚辈，本来是个好事，但是现在我听得有点刺耳。
“所以你设局的目的，是为了让燕云迷途知返，而我只为了你这几句夸奖？”
我皮笑肉不笑。
这一局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我看一眼小柔，她也没有说话，微微咬着下唇。
我这句话不好接。
因为这是事实，我被利用了，如果今天没有一个好的说法，那么只会徒增生疏。
“小子，每一个做局的人，最恨的都是被人设局，尤其是最亲近的人。”
“我和你就见了一面，算不上最亲近的，你也别去怪柔丫头，录音器是我交给她的，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和你的打赌，只是我之前和她在电话里的一次提议。”
“整个局能成，除了机缘巧合之外，最重要的，是你认可了道义这两个字。”
“至于你说你什么都没得到，那要看是谁了。”
“我可以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燕青点了支烟，从鼻间缓缓呼出烟雾。
他在看着我。
他说的话没有错，这个世界有道义存在，这一点我认可。
甚至我最后也是为了我认可的道义而做这件事，并非是因为和小柔的赌局。
这一局，我有收获。
并不是没有。
设局无痕的燕青，欠了我一个人情。
对我来说，将会是一张保命符！
“毕竟你是前辈，算了，我原谅你了。”
我从老爷子的口袋里直接拿了他刚刚开的一盒烟，塞进了我自己的口袋里。
“臭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
老爷子笑了一声。
我抢过了小柔的轮椅把手，把老爷子向着文化宫里面推。
小柔对着我微笑。
手掌却直接攀到了我的胳膊，捏着我的肉，狠狠旋转了一下。
“你刚才骂我，以为我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