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局，很高明，让我很意外，我怎么怀疑，也不可能怀疑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局外人身上。”
“并且这个局外人，还有金龙典当行做掩护，怎么盘算，也都不会让我把目光从鬼市内部转移出去。”
“甚至这小家伙我和他已经接触了几次，都没有怀疑他会和你有联系。”
千江月把眼神转向了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我的身上上下翻转，很认真的打量着我。
似乎想要把之前没有在我身上看透的东西全部都看透。
“不过，你这样利用这个小家伙，他又是不是会记恨你呢？”
千江月看着我说，同时把眼神转向了老九。
我看着老九。
他把眼神转向了我，一眼扫过以后，又看向了千江月。
“这五年，他并没有叫我师傅，我也没有让他叫我师傅的打算。”
“五年的因，造就了今天的果，师傅别玩杀人诛心的这一套了，你可以算计人心，不言不语就让人掉入你的陷阱，我跟着你多少年了，会不知道这一点么？”
“同样的，这个小子也不是那么好蛊惑的，换句话来说，这小子目前还没有对付我的能力。”
老九看着千江月说。
他的话听在我的耳朵里，有很多意思。
第一种就是我和他并不属于师徒，所以一切的利用，事出有因，我承了老九的好处，自然就要造就今天的后果。
我和他，本就互不相欠。
我靠着他活了五年，学了本事。
他靠我翻了鬼市，赢了师父。
第二种就是在警告我，哪怕今天我翻了鬼市，也不代表有能力可以对付他。
因为我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交给我的。
他的话是让我认清楚现实。
“小家伙，你怎么看？”
千江月突然把眼神放在了我的身上。
连带着老九也把脑袋转了过来，看着我。
我看着千江月，不知道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祸水东引？现在就算是祸水他也不可能引到我的身上来。
一个我，和千江月这个过江龙比起来，老九怎么可能会拎不清？
除非我现在直接操起刀要把老九干掉，否则什么事也都没有办法打得动他。
“我没有什么看法，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也接受了。”
我看着千江月说。
我说的是实话。
既然已经被利用了，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结果。
只有把老九深深记在自己的脑海里，咬牙吞下这个教训。
这个世界不缺乏对你好的人，当然，无缘无故的好，从来都不会存在。
如同老九。
一场利用，布了整整六年的局。
把我彻底圈在局里，还不自知。
“祸水东引，可不是你该使用的手段，师父。”
老九点了一支烟，看着千江月说。
他把眼神从我的身上挪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种得意的意味。
这种被自己最熟悉的人利用做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这是背叛的感觉。
千江月并不是祸水东引，而是在告诉我，今天的局眼还在我的身上。
而我告诉他，我也接受了。
这个接受，不是接受老九所带给我的现实。
而是接受千江月的提议！
他知道老九想要什么，所以需要我的配合。
一个骗道的前辈金眼，怎么会愿意认可自己输了呢？
所以这是一语双关。
“那你想要得到什么？一个鬼市？又或者是钱？”
千江月把手里的烟斗磕在了地面上。
烟灰洒落，里面还有没有燃尽的烟草。
“钱我不缺，鬼市我不稀罕，我要的是阳城鬼市金眼的名号，要您亲口认输！”
老九手里的核桃磕碰发出的声音富有节奏，说出认输两个字的时候，核桃狠狠的碰撞了一下。
声音让我感觉有些刺耳，足以说明力道。
一个人的执念到底能够让一个人有多可怕，可见一斑。
不管这段恩怨里面有什么故事。
老九足足记了十年。
为了复仇算计了整整六年。
这样的恶，已经超出了记仇的范畴了。
我看着千江月收拾好了自己的烟斗。
他把手掌放在了烟斗的烟嘴上方，扭动了一下。
烟斗发出了一声轻轻的脆响，像是拧动了一下卡扣。
通天亮光的场面下，烟斗的烟嘴被分离开来。
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空洞。
一个戒指从里面掉了出来，落在了千江月的掌心位置。
戒指环形指套上，刻画了一只天眼。
栩栩如生！
眼睛是金色的，一眼看过去，仿佛是真正的眼睛被金水包裹一般。
这就是金眼！
一个行业里面被尊崇之后认可的物件。
我看到老九的眼神已经挪不动了，看着千江月手里的金眼戒指。
老九伸出了手。
“师父，你总算是认输了。”
老九的脸上露出笑意，他很开心。
谋划了六年的计划，完美的成功了，颠覆了自己的师傅，当然很开心。
千江月拿着戒指，向着他走了几步。
越来越靠近。
千江月的手掌也伸了出来。
似乎要把金眼戒指放在老九的手心。
就在这个时候。
千江月一个错步，竟然从边上穿过了老九的身边，走到了我的面前。
而我，和老九是一模样的动作。
只不过老九背对着我，他看不到。
戒指入手冰凉，分量很重。
眼睛位置，栩栩如生，不管怎么转动，在任何角度和这枚眼睛对视，都能够感觉到它在看你。
戒指入手的一刹那，我看到老九转了头。
他死盯着我。
千江月在这个时候转了身：“这一局，我没输，你没赢，这小家伙，不输也不赢。”
千江月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把手掌握紧。
这枚戒指，被我戴在了食指上。
这是一种传承，我成为了阳城鬼市新的金眼。
“你是什么时候和他对上的？”
老九盯着我说。
他的眼神在我的脸上和手指上的戒指来回扫动。
一个完美的局，本应该被抛弃的我，却未曾想，生生被千江月给留了下来。
从我猜到这是老九的局开始，我就知道我注定要被抛弃。
千江月也看得出来。
而我之所以没有离开。
就是因为我猜千江月不会愿意输。
从一开始，局眼是我，现在，破局的局眼依旧是我。
只要让老九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这个局，自然也就破了。
千江月也就没有输。
而我，哪怕被利用布置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却让幕后黑手得不到丝毫的利益，更不算输。
这一局，没有赢家，只有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