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他的好奇。
来自于不管什么时候见到老江，他卖的东西，都不重样。
不仅仅是这一点，就单单是他卖的东西。
虽然我能看得出来是假的，但也并不是单纯的骗人。
而是假的东西里面有真的东西，比如我买的青铜，虽然都是碎片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却是真真正正的青铜玩意儿。
由于太碎，所以没有什么价值，但是三千块也不算贵。
第二次在鬼市遇到他，卖的就是书法拓印本。
那东西，很难搞到手。
偏偏他能弄到。
并且宣纸是假的，上面的拓本倒是真的，也就是说，半真半假。
今天是我第三次遇到他了。
这幅画是假的，但是里面的画作，绝对是一个超一流大师画出来的。
如果实实在在刻了真正作者的印，作为一个仿品，应该也有上万的价钱。
也正是这样，我今天并没有打算揭穿他。
可是偏偏他不愿意放过我了。
“钱我没有。”
我看着他说。
我确实没钱，我身上很少带钱，基本上都存在银行和放在强子那里。
“我知道你小子不服！别以为爷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知道，要较技是吧？今天爷陪你玩玩！”
老江很干脆的开口，拎着他的大包，对着我一扬脑袋，向着一边一扭。
“够胆就跟爷走，爷今天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老江的一句话，让我来了兴趣。
我是真的想要知道他到底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或者说他又是怎么做到可以勘破人心的。
我跟在老江的身后。
他直接向着外围的方向走。
一句较技，已经说明了他也是骗道中人，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话说出口。
老江选择的地方，我是真的没想到。
拎着一个大包，老江直接走到了古玩街外围的钉子办公室。
这个点，钉子办公室没有什么人，只有强子坐在茶桌边上泡茶。
看到老江的时候，强子还想要问问到底是来干嘛的，等他看到老江后面的我，直接就把茶桌的主座给让开了。
“我果然没看错，鬼市那天你就是和这个家伙是一伙的！”
“小子，选在这里和你较技，没有欺负你吧？爷从来就不用借势压人的那一套！”
老江放下了身后的背包，放在地上。
我直接坐到了茶桌的主座上，给老江倒了一杯茶。
老江把茶水放在鼻子上一闻，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茶杯。
茶不对口味。
人自然也对不上眼。
“小子，先说说，输了怎么办？”
老江把眼睛微微眯起来，盯着我说。
我喝了一杯茶：“你想要怎么办？”
“把鬼市那天的摊位钱还我，你还得叫我爷！”
老江想了想后对我说。
“那你输了呢？”
“你说！还没有江爷不敢接的条件。”
“暂时还没有想到，等想到了再做决定。”
我看着他说。
毕竟只是一个老头，我又能要求他干什么？
从他的穿着来看，并不是什么有钱藏拙的真龙，反而像是一条过江都需要时刻小心的泥鳅。
“行！小子，今天爷就教教你怎么做人，行里规矩，较技三局两胜，第一局，就辨真认假了！”
老江从后腰上抽出个东西，那是一个烟斗。
火柴一点，旱烟丝的呛鼻冲劲顿时涌上了我的鼻头。
“要辨什么？”
“就刚才我卖出去的画，你要是说得出来是真是假，假根在哪儿，我就算你赢！”
这老头在耍赖！
第一局就是在耍赖。
东西是假的，现在也没有在手里，就算是我说假的，他一口咬死是真的，也没有办法去验证。
这就是他打得如意算盘。
不管我说真说假，最后的结果，就是平局。
这老头的心思，让我觉得果然就是一头滑溜的泥鳅。
我转头对着强子说：“去场子里找个人，带着黑帽子，年纪三十左右，把他直接抓过来，等一下要他来验证我说的是真是假，告诉他，说假话，做托的事情就直接捅出去。”
强子点头，直接掏出了手机就要打电话。
老江急了。
他挠着自己的脑袋，像是想要说话，可是又得憋着不说。
直到强子拿起手机，马上就要拨号的时候，他才端起了茶杯。
“这一局你赢了！”
我并没有去和他争论所谓的假根在哪里。
这一局本来斗的就不是眼力，而是心智。
阵眼在于怎么证明这个东西是真是假，谁说了也不算。
那么很简单，想到这一点以后，就是从那个托身上找突破口。
面对外围的钉子，一旦被抓，就说明是事情露馅了，这种人，不可能为了一点点钱维护老江。
“小子你这脑子看不出来还挺厉害。”
老江从桌子上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然后他在自己的大包里左翻右找，最后拿了个废弃报纸包着的东西，放在了茶桌上。
这一副模样，小心翼翼，生怕力道大了，手里的东西就碎了一样。
“来，第二个，蒙眼摸物，东西就在这，我不碰，你那兄弟也盯着，只要你说出来是个啥，就算我输，怎么样？”
老江看着我说。
他的脸上有点小人得志，似乎报纸包着的东西很偏门。
蒙眼摸物，那是骗道中人的必修课。
如果手上没活，那么你怎么能确定你眼睛看到的东西就是真的。
骗道中的前辈，哪怕眼睛瞎了，都可以依靠手里的触觉，去感受东西的真假。
这就是修为。
我直接在沙发上找到了一个毛巾，把自己的双眼蒙起来。
手掌向着印象里茶桌上的位置一摸。
那是一个圆形的东西。
在一片黑暗里，我把报纸给拆开。
入手冰凉。
是一块石头。
这个世界上，最难摸的，除了瓷器外，就是石头。
玩石头的，十个里面九个都是赌石人。
不过哪怕是再熟悉石头的，也都没有办法蒙着眼摸出来东西的真假。
石头可以拼接，可以连缝，这是属于石头的造假。
很多赌石人，都是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我手里的这块，明显触碰下，并没有很明显的接口。
脱沙的表面，触感并没有厚重的颗粒感，反而有轻微的光滑。
如果说这东西来自于上等产口的话，那么这拳头大小的石头里面，很可能会藏着翡翠。
摸石头，基本上是摸不出来的，所以只能够靠猜。
我放下了石头，一样，轻轻的放下。
蒙着眼睛，我对着正前方说：“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