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业园办公室。
是凌晨五点。
半梦半醒睡到了早上十点，我已经没有什么困意。
鬼市插旗，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至于第二步，那自然就是走马观花压三家。
只有这样，才能够有鬼市开档的权利。
我选择的第二家，是书画档。
正所谓玩物好品，画难看。
整个行里，造假造得最多的，那就是画。
为什么？
因为也只有这个东西，才有临摹的可能，其他的物件，太难做旧，也太难复刻。
画师这样的意境，修炼长久了，自然现在也会具备超然大师的存在。
这样的人，或许不会可以去临摹谁的作品，但是也必定都会自己偷偷练习一下，以此来看自己的境界。
而市面上如今真正的超一然赝品，都是来自于现在的超然大师，用他们的境界，去模仿几百年前甚至是千年之前的大家。
鬼市第二街的档口，选择的方式，自然就是千假寻真这样的局。
望闻问切，考究的就是在书画物件上。
时间还有一周。
我想要放平的是我的心境。
望闻问切，都在与心里的一个平和，一旦急躁，那就会出现意外。
许久不曾练摊了。
等强子醒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强子要去古玩街打点一下生意，我跟着强子去古玩街，海岚留下看家。
到了古玩街，强子去了古玩街外围的办公室。
至于我，当然是到古玩街外围开始练摊。
这里的东西琳琅满目，平日里做做练习，当然是够用的。
从古玩街的大门口开始，每走过一个摊位，我就会停留一下。
练一练望闻问切，也是看一看摊位上面有没有什么物件是看不出真假的。
外围算是浅摊。
水并不是很深。
只有靠近内围的摊位，才有大批量的东西。
我闲庭信步，并不着急。
每走过一个摊位，都会看上两眼。
尤其是书画摊。
一眼假的东西，当然是直接略过。
我看到了一个唐伯虎的化作。
假得我都感觉尴尬。
那个摊主十分卖力的显摆，然而连看上一眼的顾客都没有。
造假是一门艺术。
当然卖东西的做局，更是一门需要强大艺术力支撑的行业。
没有这样的能力，哪怕你手里的东西是真的，别人都感觉是假的。
我走在古玩街的外围摊位，向着内围走进去。
一句话突然传入了我耳朵里。
“八千？你想什么呢？走开！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这声音太耳熟了。
耳熟到好像我昨天就听过。
我转头一看过去。
哎呀哈。
又是老江这个冤种。
他干瘦的身体，正在自己的站摊小座椅上缩着，脑袋上的头发显得有些邋遢。
他的双手正在很迅速的收拾一副画作。
从画纸的昏黄上来看，似乎年代久远。
尤其是画轴上面的檀木，让人入眼就挪不开眼神，显得极为名贵。
似乎真的是从家里老几辈传下来的物件。
而在老江对面的，是一个古玩街的捡漏人。
正目不转睛盯着老江手里的画。
很显然，价格没谈拢。
在场的还有几个顾客。
目光都盯着老江手里的画。
八千块的价格谈不拢，那个捡漏人显然是没打算放弃，还在思考。
不过画已经离手了，边上突然插出了一只手，按在了老江正在收画的手上。
这是一个带着帽子的三十岁年纪的中年男人。
老江看着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怎么着？这是打算明抢啊？”
中年男人只是按着老江的手，并没有抢画的意思。
“老板，他还在想价，既然离了手，我自然也想要看看。”
中年男人抬起头对着老江说。
老江斜了刚才那个开价八千的捡漏人一眼，然后看向了中年男人：“你要是也说八千块，就趁早歇了吧。”
看老江不打算松手，中年男人顿时笑了：“老板，值不值八千块先不说，你不让我看看，到底怎么样的东西，我怎么开价？”
老江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画，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中年男人把画展开。
这是一副美人图。
画中的美人，身形婀娜，手中广绣掩面，活灵活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形态，让人看得有种朦胧之美的感觉。
美人图，自汉朝开始，就有流传。
昭君出塞，就是从一副美人图开始的。
这暗黄带黑丝的毛边，以及后来的装裱，都显得年代极为久远。
尤其是这画上的细节。
宣纸的品质先不说，就单单装裱上面的岁月痕迹，就能够让人值得捉摸。
不过这东西在我的眼里，一文不值。
因为这幅画，是假的。
假根就在于，这宣纸做旧的手段，略微有点夸张了。
暗黄边角的宣纸，是做旧的一个手段。
但是家黑丝的毛边，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这种手段，只能够骗外行，内行人怕是一个都骗不到。
也难怪老江只在外围摆摊，目的应该都是为了吸引那些刚刚入行的捡漏人。
中年男人看了许久的画，最早开价八千的捡漏人，也跟着看了许久时间，一丝不苟。
“这美人图，至少是明朝的物件，这后面的装裱，应该是清初才重新装裱的，刚才难怪看着感觉不太对。”
中年男人一句话说完，立马就住了嘴。
四周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他。
我看着老江，他一脸高傲，特意斜了一眼刚才的捡漏人。
“拉个价吧！”
中年男人把帽子脱了下来，盖在了自己的手上，这是要和老江拉袖。
老江把手伸到了帽子里，脸上的表情很丰富。
中年男人先是摇了摇头。
“高了！这毕竟是一幅画，后期装裱过的，最多值这个价。”
再一次拉手以后，老江却摇了摇头。
他的意思是价格不合适。
中年男人有些无奈。
“既然这样，那我进一步，你退一步，这个价你看怎么样！”
他们嘴上说着话，价格都是在帽子下面进行的，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价钱。
最后一次谈价，老江把脸转向了中年男人。
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示意这个价格可以。
中年男人把帽子重新戴在了脑袋上。
“行，东西收好，我去车上拿钱，十五分钟就回来！”
说完他就站起了身子，径直走到了古玩街的大门方向。
老江把手里的画回收，慢条斯理的卷起来。
我看着四周走了的人，唯独只有捡漏人还在老江的铺位。
这个捡漏人，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