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亮光的时候，小院的场景已经可以看得清楚。
我缩了脑袋，躲在了窗帘后边。
看着小院里面的严老。
他已经看着四羊方尊足足一个多小时。
越看越入迷。
这种程度，就像是一个五十年都守身如玉的老处男，突然看到了绝美的仙女，仙女居然还没穿衣服，就这么躺在他怀里。
可把他着迷坏了！
不过也对，这是人之常情。
一个人研究一样东西研究了一辈子，这突然看到了一个在资料以外，突然出现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着迷！
他越是着迷，对我的好处越大。
“这物件其每边边长为524厘米，高583厘米，重量345公斤，长颈，高圈足，颈部高耸，四边上装饰有蕉叶纹、三角夔纹和兽面纹，尊的中部是器的重心所在，尊四角各塑一羊，肩部四角是4个卷角羊头，羊头与羊颈伸出于器外，羊身与羊腿附着于尊腹部及圈足上。”
“同时，方尊肩饰高浮雕蛇身而有爪的龙纹，尊四面正中即两羊比邻处，各一双角龙首探出器表，从方尊每边右肩蜿蜒于前居的中间。”
“这是四羊方尊！”
严老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似乎憋了一个多小时，在这个时候方才确定。
对讲机里传出的话，我都被震撼了一下。
这老头的学识看样子并非浅薄，不是骗道中人，而是真真正正搞研究的！
“严老，这东西是真是假？”
胡经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
胡经的身子靠近严老，眼神一直在四羊方尊上面前后打量。
“这东西，出现在市面上的，不是被收藏界的泰斗收藏，就是被衙门带走，这是刚刚出现的，是个宝贝！”
严老对着胡经说，小孙在他们的身边，对讲机收集他们的声音，让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就这一句话，就已经说明了四羊方尊的价值。
胡经已经没有开口说话了，而是把眼神一直放在了四羊方尊上。
现在的四羊方尊，还有三个面没有被清理出来。
“不过……”
严老说了这两个字，又拿上了放大镜，继续观察起来。
我手掌微微抓紧了窗帘。
难道露馅了？
强子盯着对讲机，随时准备通知小孙撤退。
我看着胡经把脑袋转向了严老。
“不过这东西身上的锈确确实实是自然生出来的，而且材质也没有任何问题，附合年代，已经可以确定八分是真，如果要百分百确定，要上仪器，在这里测不出来。”
严老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我的手掌轻轻放开了窗帘。
只要严老不能够一眼分真假，那么这个局就能够继续下去。
胡经想要带走四羊方尊去检测，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会让他带走。
而偌大的仪器，想要搬到后井村来，那也不现实。
胡经无意间带来的严老，竟然不经意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如果没有严老，也许东西做得再真，胡经也会有所顾虑。
至于现在，怕是内心里九成打定了主意，这四羊方尊在胡经的内心里，已经是真的了！
“小兄弟，你看这东西我带来的教授也都说要上仪器才知道真假，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去阳城市看看？”
胡经的话从对讲机里传来。
他这是倒打一耙。
已经是认定的东西，但偏偏要这么说，等到了市里，自然是由他说了算，小孙瞬间就会失去所有的优势。
“胡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我没读过两年书，但是这老先生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也能明白，这个事，我做不了主，给我老板打电话，你们谈。”
小孙没理会胡经的倒打一耙，而是直接把球踢给了强子。
当然，这也是我们最终的安排，目的就是为了要这样的一次谈价机会。
电话接通。
小孙的声音传来：“老板，东西他们确定好了，想要带走去说什么检测，他们带来的老先生说东西八成是真的！”
小孙对着电话直接说出这句话，我看着胡经气得差点牙痒痒。
谁能不气？
可是你又无可奈何。
小孙毕竟不是他的手下，也不可能听他的。
“带走？你凭什么带走？老子和你说明白话，今天这东西，你带不走！要么给老子足够的钱，这东西归你了，要么老子把五十万退给你，你把东西给老子留下！和老子玩横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强子发狠的话，穿过手机在小禾爷爷的院子里释放。
这是我编辑在手机里的话，直接拿给强子看，他直接照着念出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强子的演技也是越来越好。
情绪竟然十分到位！
尤其是脸上的凶狠表情，入木三分！
“我是阳城鬼市的胡经，这东西我能把它吃下去，你不行。”
胡经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我不吃，我拿在手里玩，你能拿我怎么样？这个世界就只有阳城市一个地方了？老子不吃这一套，要么给钱，要么东西留下，想要强行带走东西，你可以试试，别忘了，你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可知道你的底！”
胡经自报身份，当然是震慑场子的同时，也为了让对方明白，这东西也就自己敢要。
强子的话里就一个意思，我要钱，你别给我整花里胡哨的，实在不行，就鱼死网破。
这里有一个让胡经感觉很无力的地方，当然就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对手的幕后老板是谁。
这就让他陷入了被动里。
“小孙，你他妈给老子把东西看好了，他没给钱，敢带着东西走出这个院子，立马叫兄弟把他们全部都给留下！”
强子的声音中气十足。
这话是说小孙，实际上是说给胡经听的。
不管在村口胡经是不是留了人，但是村子里到底有多少人是小孙的，谁也说不清楚。
这种未知的压力，才是最能够威慑别人的。
“知道了老板。”
小孙也没有那么多废话。
我看着他举着手机，就站在四羊方尊的边上，很明显的意味，今天事情没谈好，谁敢把东西拿走，那么老子立马叫人。
“出价！”
胡经沉默了小半晌，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很贪。
所以即便是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番，依旧还是贪！
有严老的话，加上胡勇亲自从地底挖出来的，以及现场的残垣断壁。
这接连不断的场景，勾勒了四羊方尊的模样。
所以他的贪婪，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是人，就没有不贪的。
我也一样，之前贪了功利心，所以才会差点折在胡经的手里。
我对着强子伸出了三只手指。
这不是三十万，也不是三百万，而是三千万！
要价不狠，怎么能给别人还价的余地？
并且要价不狠，怎么体现这东西的价值？
强子会意，对着电话说：“三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