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海岚，他眼神里面有很多种情绪。
惊讶，愤怒，仇恨……
反正不是见到老朋友的神情。
既然见面了，也就不装了。
他盯着我说：“我说是谁，原来是前辈。”
一声前辈，我懂他的意思。
我翻了他的局，让他失手，他承认输给了我，但是没有开口叫声爷，说明了心里的不服。
称呼前辈，是一种认输的态度，但并不代表服气。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前辈被后辈挑战，失败了以后声名被踩在地上不断摩擦。
“怎么？还玩不玩？”
我站在他的对面，就隔了一个桌案的距离。
我们都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对面的海岚，不到五天的时间里，我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的，是深深的疲惫感觉。
这五天想必是发生了一些大事，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这里。
“玩！怎么不玩！就你一个人，我和你单玩！”
海岚对着我说。
他很自信。
当然，如果换成是我，鉴宝造假上，我也和他一样有绝对的自信。
如果说对于自己练了不知多少年的手上活，都没有自信的话，也就不用出来混了。
我站在这里，手掌打开，一边的强子把钱递到了我手里。
海岚却突然开口对我说：“和前辈玩钱就有点见外了。”
我回头看他，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报酬。
“那你想要用什么做局眼？”
“要么日后衣食无忧的万贯家财，要么就是断行根，前辈和我一样吃不了饭就好。”
话语里面的怨气，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
从那天翻局结束，看来鬼市已经容不下他，一个失了手的做局人，下场当然会很惨。
他的行根还在，说明是花费了不小力气才保住了自己。
这大概也是他对我仇恨的缘由。
“万贯家财我没有，我的行根你也取不走。”
我对着他说。
论破局，不管是什么局，都有破绽。
并且我已经发现了他的破绽。
按照他现在的状态，我估计四边八方的人，不会有任何一个是他的钉子，他现在才是孤家寡人。
“那就试试！”
“开局吧，我输了再说。”
强子在我的身后，自然是绝对的保障。
正常人的武力来说，强子绝对是个顶个的，我之前问过他，寻常的钉子，个近不了他的身，从出来走江湖开始，强子就是摸爬滚打，一路打出来的名声。
有他在，我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海岚的手，上下翻飞。
这一次，他做足了细节。
特意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这种速度不断持续，眼尖的人自然还是能够找到一些痕迹，能够知道红球在哪个碗里。
当然了，这是海岚放出来的破绽。
因为这三仙归洞的局，就是一个破绽局。
要让你怀疑。
怀疑到底是自己的眼睛不会骗自己，还是面前的摊主不会骗自己。
实际上。
两个地方都在骗你。
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的，摊主也是为了你的钱。
三个碗归位，排成了从左到右的一条直线，分毫不差。
海岚放出来的破绽，让所有人都感觉红球就在中间的那个碗里。
实际上呢，三个碗里一个都没有扣着红球。
一样的配方，一模一样的手法。
这个局，只要展现出来，不管我选择任何一个碗，最后输的都是我。
“这是我的地盘，我让你一点，两次机会，只要你能选中红球，我就认输。”
海岚双手离开桌案，看着我开口。
我没有说话。
反而是身边的强子脑袋转向了我。
“君爷……”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我能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也看出来了。
三个碗里没有红球，不管我怎么选择，两次机会选择任何一个碗，都不会赢。
因为红球只会出现在我没有选择的那个碗里。
不过破局，有破局的办法。
这种移花接木的手段我没有，但是破局靠的是脑子，不是自己的手法。
我给了强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转头看向了海岚。
“机会多了，并没有什么作用。”
我说着话，直接上了手！
这个情况，怕是海岚也想不到！
想要破这种局，很简单，让你没有办法出手，就是破局的办法。
我把手同时覆盖在了最左边和最右边的碗上。
看着面前海岚的表情，他有些不自然，双手想要上前，却没有办法。
被我盖得严丝缝合的碗，不可能给他机会去塞入红球。
红球就在他的手里，就算是要塞，也只能够塞进中间的碗里。
这叫做骑虎难下。
我用这种办法直接还给了海岚。
他的面色虽然难看，但是依然撑住了场面。
“这两个碗，都没有红球。”
我说着话，也不等海岚回话。
手掌一翻，两块碗直接打开。
空空如也！
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去开中间的碗。
因为由我来开的话，也就彻彻底底坐实了之前海岚的设局，就是骗局。
那样的话，就不是赢海岚，而是彻彻底底将他暴露在这些人的面前，翻了他的局。
今天的我，并没有打算要整他。
所以我留了底。
虽然我赢了，但没有让他万劫不复。
我相信这样留了手的表现，他一定能够知道。
“我输了。”
简简单单的话，代表了他并不是输不起。
虽然这是我的试探，但也是要看看他的心性，狗急跳墙的人，我需要，但我绝对不会用他。
因为这种人，不好控制，没有一个冷静的头脑。
海岚说完这句话，就开始收东西。
我并没有阻拦。
这里人多眼杂，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我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收东西。
四周围着的人，看到海岚在收拾东西，自然也散了，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
石凳前面，只剩下了我，强子，海岚三个人。
和我猜想的没有出入。
这群人里，没有海岚的钉子。
他落魄了。
甚至雇不起钉子。
今天海岚的收成也没有很多，不过三千多块。
“我今天第一天出来挣点生活费，居然就碰上了前辈，明明给自己算了一卦，是上上签。”
收拾好东西的海岚对着我说，自嘲一笑。
我没走，当然是有话要说。
他先开口，也是为了让我把话说出来。
这是个聪明人。
很聪明的聪明人。
“先把事情做完，然后找个地方说话。”
我点了一支烟，坐在一边的石凳上，视线看向了不远处不敢上前来的身影。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身影。
就是刚才在海岚局里帮忙下注的托。
这小孩经常在这公园里游荡，看来是个孤儿。
海岚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直接招了招手。
小孩连忙跑了过来。
我看着海岚把所有的钱都塞给了小孩，自己手里空空如也。
我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九爷常说的一句话：
“谁人生来想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