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崔浩和陈解放接受调查,孙汉本想着问周海英,还您牵扯大不大,但又想着这样问下去,实在是不太礼貌,万一犯了周海英的忌讳,所以孙汉就问了句,是不是对公司有影响。
周海英挥了挥手道:放心吧孙局长,我学的是会计,从学校门出来之后就干的是财务,就地区审计局和地委那两把刷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再者说了,我们之间都是口头约定,没有实际兑现,所以,放心,放心。
有了周海英的话,孙汉确实是觉得自己多虑了,毕竟周鸿基的儿子,就凭借着这个招牌,就算牵扯到了周海英,钟毅和齐永林,谁又真的敢朝着周海英动手那?
县委大院里,郑红旗组织教育口子上的领导又在开会,将教育作为强县战略目标之一,在地区乃至全省并不多见,综合来看,主要是教育是一个投入高,产出慢的行业,就算是有了效果,也是多年之后的事了,那个时候县里的主要领导,估计也早已不在位置上。
为了推动这次学校“土改砖”工作会,县委书记郑红旗亲自主持会议,县政协主席王满江,常务副县长马军,县委常委白鸽、负责农业的副县长老樊,负责工业的副县长吴香梅和县里的有关各局、乡镇书记参加会议。
白鸽看了看会议室各个单位的人都已到齐,又看了看表,就道:书记,人到齐了。
郑红旗讲话一般不看稿子,所以一般的会议也是不写稿子。郑红旗道:同志们,那我们现在开会,会议的目的就是研究各级学校土房改砖房,下面有白鸽常委介绍情况。
白鸽汇报道:书记,各位领导同志们,具体的方案桌面上都有,我也不做具体赘述。这个校园建设方案整体时间是两年,主要的方式是由各乡党委政府牵头,确定新建、改建的学校,原则是三至六个村建一所学校,费用上由各村采取人均均摊的方式进行集资,乡里财政每所学校补贴10,县里财政每所学校补贴10,社会募捐5,按照这个方案,基本上在两年之内,可以实现学校的土改砖……
郑红旗听完了白鸽的介绍,点了点头道;这个方案介绍完了,总体上我是认可的,下面大家发表意见。
在听了几个乡镇的发言之后,大家无不在讲乡里压力大,财政困难拿不出钱,刚刚已经对土房加固,撑个年没有问题,没必要再折腾……
红旗书记眉头一皱,就打断道:同志们,我打断一下,这个刚刚发言的都是咱们几个乡镇的书记一把手。大家都在强调各自的困难。但又有谁考虑过群众的困难?我和白常委、朝阳主任走了七八个乡镇,问了上百位的群众、老师和学生家长。只要能将学校土改砖,大家是自愿捐款。从体量上来讲,县级财政负责托底全县学校的建设费用,是出了大头。接着是咱们群众,75的负担有咱群众在承担。乡里财政承担的是小头嘛,算下来最多的也才十万块钱不到。谁认为学校不该修,就把乡政府大院腾出来做学校。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大家都是为人父母,就是要把咱群众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在其余同志发表意见前,我定个调子,谁也不能谈资金上的困难,在事关孩子教育方面的投入上,谁要是想着搞变通,打折扣,在这里讨价还价绝对不能允许。
红旗书记定了调子,显然这个调子是打乱了大家的发言计划,大家都在笔记本上修改着自己的发言稿。我看了看晓阳,倒是一脸的淡定。红旗书记应当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就道,城关镇发言。
突如其来的点名,晓阳也无慌张之色,打开了笔记本道:尊敬的红旗书记,各位领导,同志们。城关镇在收到征求意见的稿件之后,组织了镇党政班子、镇教委和各村负责人进行了集体讨论,我们结合城关镇的实际认为,利用两年的时间对全镇九所学校实现“土改砖”问题不大,并将利用这次契机,扩建城关镇小学和城关镇中学。目前的困难是师资比较紧张,教师的压力比较大……
我听着晓阳条理清晰、逻辑分明的汇报,自然明白城关镇和其他乡镇相比还有些不同,城关镇乡镇企业多,学校的基础也好,靠近县城,群众比其他农业乡的群众也要富裕一些,自然是有条件扩建学校的。
听完了晓阳的发言,红旗书记又道:这个城关镇条件好一些,不具有代表性和普遍性,但是城关镇对待工作的态度值得学习。这个稿子征求大家意见,大多数乡镇都是为失败找借口,而不是为成功找方法。领导干部就是要领导着干啊,对不对同志们。好了,下面,大家继续发言。
秀水乡的田苗道:尊敬的红旗书记,同志们。众所周知啊,我们秀水是纯粹的农业乡,底子薄、条件差,正是因为历史欠账太多,所以啊这次我们深感啊任务艰巨。但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我也是走遍了全乡所有的村,广大群众对集资建学校的方式是支持的。这也给了我们乡党委政府信心,我认为信心比资金更重要。目前,我们乡里第一家乡镇企业秀水造纸厂已经建成投产。我们秀水的群众争气啊,为了办好这个厂,我们群众是自发地将小麦的秸秆免费送到厂里作为原材料造纸。我们乐观地估计,这家造纸厂投产后能够极大减轻我们的财政负担。我也向县委表态,造纸厂除去必要的运营成本之外,我们所有的收益,全部投入到这次土改砖项目里去。
平日里难得有机会向县委书记汇报工作。而向领导汇报工作,是让领导了解自己,加深印象。郑红旗听完之后,心里暗道,田苗这个同志,现在看来有想法,有态度,也有能力。而这五家新成立的乡镇企业对乡镇确实有着不同意义,一定要力争保留下来。郑红旗点了点头道:田苗同志的认识是到位的,思路是清晰的,措施上也是有力的。特别是那句信心比资金重要的认识,值得全体同志学习啊……
会议持续到十二点,大家基本达成了共识,利用两年时间,彻底将全县的土房子改建成砖房子。
散了会之后,我陪着红旗书记到办公室,秀水乡的党委书记田苗是紧随其后。到了办公室门口,田苗忙主动地推开了门。
郑红旗看了一眼,就道:田苗同志,这次工作你们做得到位,是认真学习,认真领会了县里的工作部署的。
田苗跟着进了办公室,一边走一边道:书记,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郑红旗落座之后,看着田苗道:你上来是要解释上次用餐的事?
田苗道:书记,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解释的。只是当天的事情是很奇怪,我一再要求不准搞特殊化,只准上八个菜,但同志们还是坚持上了十六个菜,事后,王乡长也在班子会上进行了自我检讨,作为乡党委书记,我是第一责任人,我向县委作检讨。书记,您也别心疼我们,是我们工作没抓细。
田苗的汇报,也是很有艺术,王乡长在班子会上做了检讨,说明责任是王震宇的,而自己来做检讨,倒有了主动担当的好班长形象。
郑红旗心里早已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淡淡地问道:看来你把问题查清楚了啊。
书记,我这次上来,不是为了这顿饭的事,是我工业局的同志说,要将五家乡镇企业全部关停。书记,这事可不敢啊,我们秀水是把一年的家底全部砸了进去,才办了这家造纸厂,如果给我们关了,那我们秀水乡党委政府也就相当于破产了。
郑红旗还本以为田苗上来专程是解释吃饭的事,如果这样,郑红旗反倒是觉得田苗这个同志格局小了,听到说是为了乡镇企业,反倒觉得欣慰了些。
郑红旗道:田苗同志,你放心,企业是县里审批的,责任自然是在县里。你要做的是加快生产,尽快让企业产生效益,创造价值。
书记,责任也不能全部由县里来扛,毕竟是我们主动打的报告,如果真的要处理,请先处理我们乡里。
郑红旗点了点头道:田苗啊,你有这个觉悟和认识就很好嘛,放心,天塌下来啊有高个子顶着。走,去吃饭。
三个人刚刚走出办公室的大门,县委常委,统战部长罗致清就走了过来。喊了一声红旗书记。
郑红旗一看是罗致清,就道:朝阳,你带田书记去吃饭。
罗致清道:书记,两天时间,我才约上了郭秘书长。郭秘书长这几天一直陪着钟书记在油田勘探那里搞座谈,这不今天一到地区,就通知我过去了。
郑红旗道:嗯,辛苦,领导怎么指示?
郭常委说了,他不看好高粱红酒厂迁并到曹河酒厂,但是如果分管领导坚持,他还不好办。毕竟,毕竟……
有话直说。
毕竟这个分管领导的身份比较特殊,其家属在省委很有分量,郭秘书长说自己肯定是不好同她因为酒厂的事产生误会。
郑红旗点了点头道:倒也是人之常情啊。走,去吃饭。
虽然是一再要求降低标准,但县委食堂里还是保持了一荤一素一汤的水准。和县委招待所相比,县委食堂的饭菜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招待所的包间里,桌子上的菜上了不少。
县建设局的局长孙汉向交通局长储伯祥局长介绍了建委书记周海英之后。孙汉并未直接点名这周海英是周鸿基的儿子。但看到昌全常委对建委的书记周海英一口一个大周哥之后,在结合魏昌全之前为周鸿基当秘书,基本也就判断出了周海英应该就是周鸿基的儿子。
对于这样的饭局,储伯祥不明所以,也是端着杯子按照酒桌的规矩,该喝就喝,该放就放。
酒过三巡之后,孙汉道:储局长,地区的文件知道了吧,碎石以后就由各县自行按市场价格采购,只是有地区给予补贴,咱们环高路差的不少吧。
储局长道:是啊,听说了,只是还没有看到文件。
孙汉道:估计这文件马上就要下了。储局长,县里昌全常委刚才也说了,环高路县里是下了死命令,今年必须通车。知道你老弟有压力,我给你说,碎石采购这事,我们建设局轻车熟路。特别是周书记,认识的朋友多,非常原意为储局长分忧啊。
储局长打了一个饱嗝,看着周海英道:周书记,这事您说晚了,早上的时候,有领导就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