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蔡河更多是疑问,但卢玖却满是讥讽。
这幅字,他看过无数次,心中万分笃定为真迹,此刻周鹏所言,在他看来就是哗众取宠的言论。
“很简单,因为这个字的这一撇的内侧微微有些扭曲,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一切!”
周鹏伸手指着上面的‘老’字,在最后一撇的下端,果然有非常微小的扭曲感,如果不凑到眼前非常仔细的辨认根本就看不出来。
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在不知道这幅字是仿品的前提下,就算挨个字去观察恐怕也找不到这处破绽,更不要说寻常的鉴定了。
倒不是卢玖水平太差,而是这幅字仿造的真能够以假乱真,几乎可以说完美的复刻出了文徵明书法的一切特征。
要知道鉴定书画首先看的是落款和印章,然后再看内容,不论是画还是字,没人会逐字逐笔去细细观察的,所以那处破绽几乎是无法被看到的,可惜此刻遇到了周鹏也就只能原形毕露了。
当然,周鹏是先通过邪眼确认出这幅字的年代并不久远,继而才找出的破绽。
“哼,简直胡扯,这幅字无论是神韵还是笔法,落款又或者印章,皆与文徵明其他传世作品无异,绝对不可能是假的!”卢玖依旧不认输。
“对,你说的没错。”周鹏居然同意了对方的观点,“这幅字确实和文徵明的真迹一般无二。”
“你踏马的是在消遣我吗?”卢玖怒容呵斥,眼前的这个小子所说的话简直就是颠三倒四,让人愤怒非常。
“要不说你只能是小九子,而永远不可能成为九爷!”周鹏鄙夷道,“与真迹一般无二却不代表就是真迹,你难道没听说过木板水印这个高明的技法吗?”
木版水印字画是自古便有的传统版画印刷技艺,是集绘画、雕刻和印刷为一体,根据水墨渗透原理显示笔触墨韵,既可用以创作体现自身特点的艺术作品,也可逼真地复制各类字画。
而且这项技艺的历史非常悠久,早在唐朝时便俱有了相当高超的水平,时至今日更是发展到极致,真正的行家手里做出的水印字画,绝对可以媲美真迹。
当年有人曾将潘天寿大师的作品《雁荡山花》真迹,与采用木版水印制作的翻印作品并排挂在墙上,潘天寿辨认良久,却把翻印的作品当成了自己的真迹,由此可见木版水印技艺的高超,甚至让原作者都真伪难辨。
“我且问你,如果是真迹,如何做到在运笔时令一个边产生扭曲的效果?”周鹏讽刺道,“或许是我孤陋寡闻?要不你现场演示一下给我看看?”
听到周鹏的这番话,卢玖的脸色变的难看至极,因为他知道确实做不到这一点,不止是他,任谁也无法在用毛笔写字的时候做到,除非是雕版的时候有了偏差,所以才会出现。
“当然了,这幅字也不说是现代的产物。”周鹏上前摸了摸那幅字的材质,继续说道,“应该是民国中晚期时仿造出来的,也正因为是那时候做的,所以绢帛的老化恰好蒙蔽了许多人,相信这幅字之前的拥有者是名老外,因为他不懂,所以才会当成真迹珍藏到现在,再经由拍卖到了邱总的手中。”
卢玖此刻的脸色已经从难看转变成发白,他很清楚确定了这幅字是仿品后意味着什么,恐怕以后自己在邱蔡河心里的地位将会大打折扣。
虽然卢玖还有着分金定穴确定墓葬位置的本事,倒不怕邱蔡河赶走他,但又有谁愿意被人贬低,更别说还是在自己老板面前。
“还不把这幅假货摘下来?”邱蔡河此刻已经也完全相信了周鹏的判断,脸色非常难看的沉声喝道。
一旁的人见状不敢犹豫,连忙将字取了下送出了办公室,墙壁也因此多了处空白,看着反倒有些别扭。
“怎么样?这回服了?”周鹏嗤笑,“快点把赌约付诸行动吧,小九子!”
卢玖脸上阵红阵白,眼神愤怒,不断的喘着粗气,却没有履行承诺的赌约。
“好,不愧是周鹏,真是再度让我大开眼界!”邱蔡河本还是难看的脸色却忽然变的高兴了起来,甚至还鼓起了掌。
“邱总,现在不会再怀疑我的能力了吧?”周鹏反问道,“现在,能让我们走了嘛?”
他指的,自然是自己和被抓起来的楚盼晴。
“不错,确实不错!”邱蔡河点头,可他的两根手指却忽然在桌子上连敲三下。
周鹏没在意对方的这个举动,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第三声敲击声落下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办公室门外忽然冲进来了七八个拿着手枪的壮汉,而他们瞄准的目标更是周鹏。
“邱总,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早就猜到对方不会轻易罢休,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直接。
“没什么意思。”邱蔡河点上一根烟,笑道,“就是想让你明天踏踏实实的给我看东西。”
“抱歉,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会受雇于你,我只会给宋如冰做鉴定师。”周鹏冷冷的继续回绝。
“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拒绝的余地吗?”邱蔡河反问。
“所以,就用枪逼我就范?”周鹏眉头紧皱,“邱总,难道你就不怕,我明天给你下绊子?”
“别说,还真是有点怕!不过呢……”邱蔡河指了指平板电脑里依旧显示的监控画面,“我相信,你也更不愿她出事吧?”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书房门被再一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是宇龙,同时还有被控制住的楚盼晴。
只见她不断地剧烈挣扎着,却怎么都挣不脱宇龙的控制。
脸上的愤怒,仿佛能燃烧一切。
“放开我,否则我就……”
楚盼晴还在极力的威胁着,可看到周鹏的瞬间,却是言语一滞,甚至不敢跟他对视,摆明了是心虚的表现。
“邱总,做人到这一步,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周鹏冷然说道:“这样好了,你把她放了,我明天就帮你看东西。”
“否则,大家一拍两散,谁也捞不着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