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酒店是王大祥朋友的酒店,以前无卵事跟大王来玩,也到这酒店住过几次。
只是期间无事发生,单纯在玩,无需赘述。
老板姓刘,比我大几岁,我平日客气的称呼他一声刘哥。
我和文闯他们刚进去,他便快步走过来。
“平哥,你这是?”
他不算是纯正的江湖人,但底色也是黑灰之间,安岭山庄发生的事情,他有所耳闻。
有些时候,有一说一说出去,反倒是没那么玄乎。
就怕那种没有个定论,任由一个圈子中的人传,越传越离谱,特别是场面上没有任何动静。
这种情况下,反倒让人觉得神秘,神秘往往也会带来敬畏。
看到我身后一瘸一拐的文闯和判官两人,他脸上神情复杂。
递过来一支烟,叫了我一声平哥。
文闯是暂时瘸,判官是永久性。
我接过他的烟,“刘哥,方便吧。”
他微微一笑,“什么几把刘哥不刘哥,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谁是厉害谁就是哥,叫我老刘就行。”
我没有跟他客气,“老刘,在你这儿办点事,方便不。”
他眼睛微微一眯,脸上笑容一顿,不过并没有停顿多久。
“方便,三层没接客人。”
我点点头,带着人与他错身而过。
原先我算不上长袖善舞,善于交际的角色,但也绝对不是这般生硬,别人捧我我不回捧一下是不可能的。
要是以前,他那句话出来,我应该说一句,你刘哥才是江湖上的老前辈。
之后再问方不方便。
今天除了我没有心情外,更多的则是,我觉得我应该变通一下。
以前我好像并不怎么让人害怕。
判官把皇叔关在三楼,任敢在这边看着。
我去的时候,任敢正坐在门外一张椅子上抽烟。
我拍了拍他肩膀,尽量挤出一个笑容来,“任敢,你去楼上洗个澡,找个小妹好好休息一下。”
判官从自己包里,抽出一沓钱给他。
挥挥手让他先去。
随后自己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门刚开,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我不爱好,属于自己邋遢也看得下去别人邋遢,只要不是不讲卫生到恶心的地步,我都看得过去。
但这房门打开瞬间,我险些呕出来。
硬要形容这个味道,就是爷爷那辈,陪他一辈子几十年的烟斗,叼在嘴里深吸一口。
这个极致的烟味,不仅是我,连带旁边这些老烟枪都有些受不了。
不仅是烟味,感觉空气中还飘荡着烟灰,一脚踩进去,烟灰就飘荡起来,钻进鼻子中去。
房间中没有开灯,就连窗户也是关上的。
老刘说这三层没客人,今天方便,我实在受不了这股味,也就没有关门。
判官把灯打开,又去拉开窗帘推开窗户,透透气。
老林把房间外的椅子扯进来,我一屁股坐下。
皇叔蹲在床脚边,这房间中到处都是烟头,吸口气都感觉带着烟灰。
他双眼血红,眼白部分被血丝爬满。
头发油腻糟乱。
跟条流浪狗一样。
判官轻轻踢了皇叔一脚,低声提醒道,“还愣着干嘛,大哥来了。”
皇叔不仅没有起来,反而把脑壳埋得更低。
埋在双腿之间,我看再努努力,可以自己给自己深喉了。
“皇叔,你不想说话正好,我也不想听你说话。”
“那天晚上你三番五次,要把脑壳探出去,是为了哪样,心里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后果就是,刘宝手断了,胳膊肘都在医院被切掉了。”
皇叔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难闻,“大哥,刘宝他……”
“我说了,现在不想听你说话。”我冷漠的撇嘴,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墙边的皇叔。
“事情很多,我也很忙。你跟我时间也不算短,皇叔,刘宝那条手,我算你头上,你认不认。”
皇叔继续埋着头,细若蚊声的发出一声我认。
刘宝不把枪提起来,雷明顿贴脸一枪,他皇叔脑袋都得打没。
要是平常,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不该我来管。
我也不该怪罪皇叔。
但那晚上,是皇叔那个几把脑壳,第三次往外面探。
真的讨死!
所以刘宝那条手,他必须认。
今天气氛有些压抑,老林,李酉还有判官,他们都想唱个白脸,这件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文闯什么态度我不知道。
“大哥,皇叔这人你又不是不晓得,”老林罕见没有叫我老板,轻轻咳嗽一声后开口。
“他晓得个什么卵道理,谈这些也没用,不如打顿好的,打一顿才长记性。”
打一顿。
打一顿刘宝那条手能回来,那天晚上在医院我就打了。
我斜了老林一眼,把后面的话堵回去。
拿出烟不紧不慢吸着,目光缓缓扫过周围几人,让他们把嘴巴闭上。
最后才将目光落回到皇叔身上。
“刘宝今年刚结婚,老婆肚子里面还有个孩子,他那些游戏机场子也才刚刚开业,你再不成器,这些年也和我们一起,走在这条道上。”
“你应该晓得,刘宝那些生意,不少人都盯着,以前我们都在南城还好。现在判官自己手头生意多,其他人要跟着我出来。你说,刘宝断了一只手,怎么守住他的生意,怎么压住手下的兄弟,他老婆孩子以后怎么吃饭?”
黑道贵争。
要么不争,但不争就不是黑社会了。
争了争不过,不是残废就是死。
刘宝正是蓬勃发展的时间,威望不够,断这一条手成个残废,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这些问题,原本应该是我的问题,但我现在全压在皇叔脑壳上。
刘宝跟我出来办事,我只要没死,他出事,身后事就是我的责任。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拿命出来陪我耍,我给他置办生意,不打白工。
跟我办事出问题我要负责,他被人找上我要给他善后,都是潜规则。
生死有命,莫说残了,即便是死了,我没有苛待他家人,都没人能说我半句不是。
但我现在要皇叔给刘宝,给我,给今天来的所有人,这个团伙的核心层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要比所谓的潜规则更严苛。
我停顿了几秒,放下二郎腿,挥手驱散总是萦绕在我鼻下,那种吸入烟灰的感觉。
弯腰伸出手,揪住皇叔的头发,逼得他和我对视。
“你不知道怎么办?好,我帮你想两个办法,你从其中选一个出来。”
“记好,选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