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走出政府大楼,发现老林和文闯政府大楼等着我。
两人神情古怪,我刚出来就把我拉上车。
“老板,望山乡那边出事了。”
我眨了眨眼,将注意力从先前和谢天云谈话中拉回来。
“赵三先生的场子?”
老林摇摇头,一字一顿说道,“李如来。”
我还是有些没明白过来。
文闯见不得老林和我这一问一答的样子。
嘴里嫌弃的哎呀几声。
“就几把批啰嗦,李如来在望山乡那个相好你总记得吧?”
“李如来和他那个相好,大白天在屋头被挂上锁,一把火给点了。”
“大王带着宋毅明和大元做的,他们没有蒙脸,望山乡不少人都看见他们脸认出他们。”
“而且大王还在望山乡上喊了好几句,一个都跑不掉,李如来也要下去陪杜天云。”
文闯说完之后,与老林一同看向我。
我有些错愕,失神,以及茫然。
王大祥跟我要皇叔和刘宝的时候,我心里就明白他还有事情要做。
只是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快。
文闯使劲拍打几下方向盘,“老癫,你说句话啊,这种时候要拿主意啊。”
我有些烦躁的甩头,“我现在能拿个卵主意啊,跟官差捕快明刀硬枪的去干吗?”
“如今王大祥在什么地方我都联系不上。”
“你晓得我出来之前,里面的人跟我说的什么不?叫我什么都别搞。”
老林按住文闯肩膀,力道十分大,手背青筋暴起。
“别闹!”
老林知道我和文闯之间的关系,他从来没有语气重半点和文闯说过话。
大多数时候,跟文闯说话与跟我说话一般无二。
但他现在十分不客气,直接呵斥文闯。
“听我把话说完。”
“李如来没有死,逃出来了,只是他相好的被烧死了。望山乡鸟不拉屎,没有罗阎良去开厂子人毛都没几根,全是山和树,派出所就四个人,王大祥他们也没被抓。”
听到王大祥没有被抓,文闯才稍稍安静几分。
说完如今的情况,老林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
只不过这时他语气变得十分无奈。
“我们没办法,真没有办法,人都已经遣散走了,就算要帮大王,该怎么办,能做事的就我们三个人,难不成去街上拉点小混混上啊?”
文闯张嘴准备反驳,但话没有说出口,最终只能变得一声叹息。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坐着,什么都不做。”
“对,坐着,什么都不做。”回答文闯的是我。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
我什么都不做,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文闯骂了一句娘,“操他们妈,不都是命一条吗,有什么不能搞的。”
我没有管文闯,只是默默闭上眼。
王大祥向着末路在狂飙,今后给他的路,只有刑场和跑路。
他没有遮脸,没有在晚上动手。
是在彻底沦为逃犯之前,再抬我最后一手。
之前的一切都是猜测,公安会找他,但不会跟抓逃犯那样的力度去找他。
如今我在南城,他公开露脸在望山乡办事。
无言之中,他把全部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或许王大祥这么做,是出于要复仇王天天,还是李如来杀了二胡等三个他的兄弟。
沉默这么几年的王大祥,因为李达的死,王天天要杀他全家,才开始展开清算。
跟我没有太大关系。
但这些都是我自己骗自己,让自己心里好受的话。
王大祥在大口镇外,与我分别时,他心中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不然不会叫我不要问。
老林见我神情阴晴不定,他双手搭在我肩膀上。
“老板,当初在莞城你没跑,去求徐林保了我们一群人。”
“如今大王同样是要保我们,我们真的不能再搞了啊,真的搞不得了啊。”
“这不是我们江湖上的事情了,民不与官斗,我们这些全贴进去也搞不赢。”
“我们再搞,大王就白做了。”
我嘴唇哆嗦,良久才扯动嘴角勉力一笑。
“我晓得,我晓得,不搞,我真的不高了。”
人定胜天是句屁话。
人或许有可能胜天。
在老天爷打盹的时候。
这种无力感爬满全身的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大哥,什么黑社会,都是个几把。
都是那冬天当中的太阳,没得暖(卵)用。
“老林,开车吧。”
本以为等待我的是赵元成。
如今这个情况,还不如是赵元成找上门来呢。
这两天一夜之间,这么事发生,这么多人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王大祥已经超过背着命案回来的天子,成为我市头号凶犯。
南城县公安,和市局公安都不会放过他。
生机就是那风中灯,雨中火,十分渺茫。
回到场子后,我一直在阳台坐到天色漆黑。
处于失神的状态,老林叫我吃饭我都没有下楼。
在晚上十点左右,老林突然让我下楼。
皇叔和刘宝回来了。
我一个激灵,跌跌撞撞的冲下楼。
文闯坐在一辆破夏利车上,这是王天天回来后,我担心要办事,特意找来的一批车。
有面包车,也有夏利这种小轿车。
老林手里拿着存折和衣服,跟在我身后下楼。
将东西塞进去给皇叔和刘宝后,往前跑出一段距离。
左右张望,跟在放风一样。
后座车窗玻璃摇晃下来,皇叔眼睛中满是兴奋。
与我萎靡不振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大哥,李如来死了,王大哥叫我们守在赵三先生和罗阎良那个石厂外面,他说要是他那边失手,李如来肯定朝这场子跑。”
“我打中他两枪,刘宝打中三枪。”
“有枪打得他脑壳都飙血沫子了,只要不是真如来,这次肯定是个死。”
我张张嘴,最终只是伸手揉了揉他脑袋,然后弯腰去摸里面刘宝的脸。
“好好好,要得,要得,不管他死不死,你们没事就好了。”
“文闯,送他们走,去坐船。”
“刘宝,皇叔,你们在什么地方下船,什么地方藏着,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我和文闯还有你们林哥。”
“到地方了给我个电话,让我联系得到你们就好了,事情过了我喊你们回来就说屋头要修房子,直接喊你们回来千万不要回来。”
红色的夏利车远走,我的心稍微放松几分。
一年难熬过一年,一夜难熬过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