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祥笑了笑,将手搭在我肩膀上。
“不要问了,罗平,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
我沉默半晌,最终轻轻点头。
“好,皇叔和刘宝跟你走。”
我想不通王大祥为什么非要带走皇叔和刘宝。
但王大祥没有想着跑,他还要做事。
他向我开口要人,我肯定要给。
最后,皇叔和刘宝开着一辆面包车,送我们进入南城后。
又调头去追王大祥。
不过是一天一夜之间,我再次站在南城的街道上,却恍若隔世。
老林去场子拿了钱和假身份证,安排判官他们离开。
文闯没有多少睡意,我也一样,明明很困,但就是睡不着。
两人站在窗户边抽烟,看着判官等人离开,老林上楼后。
文闯忽的轻声感慨道,“大王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往嘴里送烟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才淡淡说道。
“不走不行啊,先别说杜天云的事情,单单是王天天这个人,王大祥也不得不走。”
“王大祥不走,他在明,王天天在暗,岂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文闯轻轻摇头,没有再说话。
回来不过两小时,在早上九点半的时候,我房间中的电话,跟催命一样响起。
最先打来电话的是徐林。
杜天云这件事发生在市区,徐林也在市区。
他没有明着问我,只是旁敲侧击说了几句后。
临挂断电话之前,轻轻飘飘说了一句。
“还是你们年轻人要得啊,昨晚把老代喝趴下,现在老代还没醒酒,你就叫曾世贵送你回去了。”
我轻舒一口气,“三哥,谢谢。”
“弟兄之间,不谈这些。”
徐林一直没有把话挑明白说,他愿意抬我一手。
不过中间隔着老代,隔着给他开车的曾世贵。
真到了事发那天,到老代到曾世贵也就为止。
不是他徐林给我作证。
是我和老代,和曾世贵交情好,跟他徐林没关系。
这不是小事,一夜之间不止一个人死。
即便是徐林,他也不想沾边。
刚挂断徐林的电话,谢县长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个电话让我感到有些惧怕。
一部分做官的人,你可以说他们坏得流脓,天打雷劈都是老天睁眼。
但绝对不能说他们蠢,说他们傻逼。
因为蠢和傻成不了官,即便真蠢真傻,在那个环境,也能磨炼成个人精。
有点脑壳都知道,杜天云的死,跟王大祥或者说跟我,脱不了关系。
加上一同被带走的还有赵管和二山这两个,和我们有仇的南城人。
几乎就要将凶手二字写在我们脸上了。
我没有跑,因为跑了就差不多坐实这个嫌疑。
这一跑少则几年,多则真找出证据定罪,拉去打靶。
无论什么情况,我在南城的一切都付之一炬,所以我没有跑。
吞了吞口水,又深吸几口气后,我才接起电话来。
“喂,谢县长。”
几月前,就在南城连接湘省的公路正式通车,老县长功成身退。
谢天云正式接棒。
如今他是名正言顺的县长。
“嗯,是我,你昨晚在什么地方啊。”
谢县长语气平淡,像是寻常聊天一样,不咸不淡的问道。
“听说你去市区了啊?”
尽管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我的心却跟被一双大手揪住一样。
每跳动一下,都是用尽全力,发出擂鼓一样的动静。
不用把手放在胸口,都能听到自己心跳。
“是啊,和代金生,就是和我一起搞物流站那个粤省老板,在市区喝酒呢。”
“今天早上刚赶回来,还是徐老板的司机送我回来的。”
谢县长没有说话,沉默好几秒后。
话筒中传来简短的两个字,“过来。”
谢天云几乎从来没有发过火,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别人。
他没有拍桌子大叫的习惯,也没有撕扯嗓门张牙舞爪展示自己权威的陋习。
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
‘过来’两字,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声音中夹杂着怒火。
不等我回话,他就将电话挂断。
我拿着话筒好一会儿后,才轻轻将话筒放回去。
交代老林和文闯几句,简单洗个澡后,听从谢县长的吩咐去找他。
自从谢县长有过交代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来他办公室找他了。
对了,他也换了办公室。
更加宽大,位置更好。
沙发也更加软。
我去的时候,谢天云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只是让我坐下。
旁边,就是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局长。
我朝他招呼时,他只是古怪笑了一声,没有搭理我。
这种等待中,屁股下面柔软的沙发逐渐变成针垫。
在这秋风萧瑟的深秋,我身上开始分泌汗水,这些汗水让我浑身犯痒。
到最后实在忍不住这种瘙痒,开始轻微扭动身体。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我耳边才传来一道声音。
“罗平,给我倒杯水。”
谢天云终于忙完手中的事情,将手里的东西收拾一番。
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别说给他倒水,就是让我趴下给他当马骑我都愿意。
在我去倒水的中途,谢天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刘局长,你先回去吧。”
“办案哪有你们这样办的,一点证据都没有就要把人带走?就凭怀疑啊,我怀疑的事情还多了呢。”
“身为执法人员,办案最重要的是什么不用我教你吧。”
一直笑眯眯的刘局站起身,“谢书记,那市局那边……”
(县长兼副书记,有党组职务都叫党组职务,没有才叫行政职务)
“让他们拿证据说话,行了,先回去。”
听到这段对话,让我心头止不住的打哆嗦。
看样子市局那边都准备抓人,只不过谢天云挡了回去。
刘局看样子离退休不远,没有据理力争。
只是笑眯眯点头,“那好,那我就这样回复他们。”
刘局长走后,我胆颤心惊端着水过去。
谢县长示意我把水放下。
我手刚刚离开水杯,一个巴掌就甩在我脸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