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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徐浩之死

    黔州是个很复杂的省份。

    数千年来,西南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都是在川省。

    川省也在默默的影响着整个西南。

    滇省还好,黔州是受到川省影响最严重的地方。

    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历史上出现过大规模的两湖填川省。

    导致川省和黔州跟湘省与鄂省的许多方言,某几个词汇几乎是一模一样。

    比如堂客,湘省用得最多,但川省,黔州,鄂省等部分地区,也有人用。

    李如来是一个出生在鄂省,生长在川省,最后在黔州蹲大牢,杀社会的一人。

    就跟南城一样,夹杂了太多地方习俗、语言,一样复杂。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他这么杂。

    那是1993年的腊月,距离过年还剩十一二天的样子。

    许仙林确实没有死,只是留下残疾,左边半个肩膀差不多被打烂,左手成了个摆设。

    具体怎么样我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也不可能买几个苹果花篮去看看他。

    别说关系恶劣,就是关系好也不可能去。

    因为当时我和王大祥是真正意义上的麻烦缠身,先是我们刚刚做起来的建材生意垮了。

    赵三先生没有继续弄那个林场,而是在罗阎良的帮助下,开始给湘省那个老板供建材。

    湘省那老板能拿下这条路,罗阎良出了大力。

    所以即便之前我劝退大部分材料商,最终还是为赵三先生做了嫁衣。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王大祥那边全军覆没,我这边只有老林,周申一还有文闯。

    加上承包这条马路的人和罗阎良关系匪浅。

    我争都没有争,直接就放弃。

    第二个就是南城将要修建第二个客车站,区别于王大祥承包过来的那个车站,这个车站是与临近的几个县城通车。

    那时候南城稍远的班车,一天有三班,一班车直接去省城,还有两班是去市区。

    去周围县城大多是顺着乌江坐船,或者自己开车,坐摩托车等等。

    这个客车站刚刚有消息传出,王大祥伤都没有好利索,就开始为这件事活动。

    但在南城经营这么多年,与许多场面人都有关系的王大祥碰了个软钉子,完全连谈的机会都没有。

    公私合营,那个私是李如来和赵三先生刚刚成立的一个公司。

    王大祥心有不甘,但在我和宋毅明他们那些的劝阻之下,也只能无奈选择放弃。

    那个时间段我们全面收缩,别说扩展生意,就是原本许多不轻不重的生意也都在逐步放弃。

    里子用来挣面子,有了面子自然能挣钱。

    这一次面子和里子都折损得这般惨烈,该我们倒霉。

    南城不可能每个二流子都是我和王大祥的人,也有成群,自己玩自己的。

    他们不做什么大生意,大多就是在某个大哥地盘上做点小生意。

    比如放贷,组织赌局,自己带几个小姐等等。

    每个月给提供地头的大哥,或者他手下的人一点抽成。

    这些人原本都是依附在王大祥那个菜市场中,如今赵三先生强势崛起,一时间如日中天,像这样的人大多到了他麾下。

    钱没有多少,但这关乎到面子。

    面子掉地上,别人就会认为你里子不行。

    今后再有什么生意,大家都会找名气实力更强的人来合作。

    长此以往,也就真正日暮西山了。

    那段日子虽说很紧张,但却异常平稳,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我和王大祥手下的人在养伤,完全蛰伏起来。

    赵三先生和李如来忙着瓜分南城的各种生意,一时半会没有和我们再起冲突的念头。

    徐林回到黔州,在省城落脚,许仙林出院,罗阎良估计自顾不暇,也没有管我们。

    平静打破在过年前夕。

    那天王大祥来找我喝酒,他本就受过伤的左手,又折了一次。

    如今几乎是稍重一点的东西,稍微精细一点的活都干不了。

    我场子刚刚重新装修完,还没有再次开业。

    如同我们两人现在的处境一样,颇为冷清。

    我和他坐在回风炉两边,我给他卷着旱烟,说着些有的没的。

    炉火暖洋洋的,烤得人有些犯困。

    我两只眼睛的眼皮,一直在不停打架。

    但王大祥是个老男人,要是个老女人我都认了,问问想不想睡觉。

    一个老男人我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所以也只能陪着他继续往下聊。

    就当我脑袋一点一点,困得直打哈欠时。

    孙立阳顶着一身风雪冲了进来。

    他先是将带雪的大衣外套抖了抖,随后跳脚朝着手心哈了几口热气。

    快步走到炉火旁边坐下。

    “大王,老癫,告诉你们个消息。”

    我神情一震,最近听到的坏消息实在是太多了。

    “老孙,你不要告诉我,我们肉食厂被搞了。”

    场子被砸,建材生意做不下去,如今这个肉食厂是我最大的经济来源。

    要是肉食厂也被搞掉,那我找根绳子套吧套吧去死好了。

    孙立阳摆摆手,“你不放心我就算了,还不放心文闯兄弟吗,那边他镇着呢。”

    “我是来告诉你们,徐浩死了。”

    我和王大祥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都闪过一抹惊骇。

    当时徐浩该配合都已经配合了,我们又不是杀人狂,更没有无能到事情没办好拿他撒气。

    在动手那天晚上,结果出来之后,老林准备跑路,没有工夫管他就放了他。

    事后赵三先生得势,他跟负荆请罪一样,上门给赵三先生跪地请茶。

    这种事不好说,人这东西,许多时候许多事情都是自己做可以,别人做不行。

    当然徐浩那种境地,落在我们手里,换我,换王大祥,乃至赵三先生自己都肯定扛不住。

    最多也就是早晚的问题。

    可出卖这种事情,即便能换位思考也不能忍受。

    不过最终赵三先生还是喝了茶,只是告诉徐浩,今后不要出来玩。

    他已经不适合继续混。

    徐浩也很听话,最近这两月中,几乎没有任何消息。

    就连他原本镇上那些烂兄烂弟,也都有了新的头儿,没人再搭理他。

    按理来说事情到这儿也就算了,毕竟茶也喝了,徐浩也老老实实听话,没有再出来混。

    赵三先生多少也是个叫得出名号的人,不至于背后再下手。

    王大祥接过我手里的旱烟卷,轻声问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