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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功败垂成

    之后一直守着电话的是文闯,我白天都在和徐林打交道。

    其实对于做生意,我不懂,我没有多少经商头脑,经商天赋这东西在我身上并不存在。

    只是凭借暴力和各种不法手段,在这个狂野前进的时代,汲取了第一桶金。

    所以徐林跟我讲的许多东西,我理解不了。

    就跟数学课一样,理解不了自己也记不下来。

    中午他请我在茶楼喝茶,粤省的茶楼大家都知道,喝茶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吃东西。

    见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徐林夹了一筷子炒牛河放在自己碗里。

    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淡淡问道,“怎么,心里有事?”

    “什么事能大过我们现在谈的生意,等你们南城县那条路修好,把物流公司做起来,一年是按百万算的生意。”

    我苦笑一声,将虾饺塞进嘴里,没有和徐林坦诚相待。

    只是旁敲侧击的问道,“徐总,你认识罗阎良这个人不?”

    徐林呵呵一笑,“认识,不过不熟,大家都是黔州走出来的老乡,多多少少打过交道。”

    “只是他做的那些生意,和我的并不搭嘎。”

    顿了顿,徐林接着说道,“樟木头知道吧,许多湘省,黔州过来的班车,都在那边停靠。”

    “收发客的生意,就是他手下人在做,其余……其余我就不了解了,他常在深城那边。”

    我轻轻抿了一口茶,没有接徐林这话,他说的并不是我想知道的东西。

    徐林瞥了我一眼,眉头不自觉皱起。

    “罗平,你和这个罗阎良是什么关系。”

    我脸上苦笑更甚,自从清早接到老林那个电话后,我心里一阵高过一阵的紧张。

    甚至患得患失起来,有些后悔为什么来粤省,留在南城多好。

    “关系肯定不是什么好关系,老实说,我被他收拾过一次。”

    我将端午那次在江县,被罗阎良收拾的经历说出来。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羞于开口,罗阎良其他话说得没错。

    我当时真的蠢得跟个猪一样,许仙林说什么我信什么。

    徐林听完过后,他嘴角浮现一抹古怪的笑容。

    “你知道南城那条路,现在谁在修吗?”

    我看了他一眼,“自然是湘省那个老板,不然徐总你现在还有空坐这儿和我喝茶啊。”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最后关头你怎么放弃了办那个老板。”

    徐林拿赵三先生和梁小波的下落作为交换,我去替他办了湘省那个老板。

    只是最后关头,徐林说事情不能这么办,也就算了。

    徐林呵呵一笑,淡淡说道,“就在我和你打电话的前一天晚上,我这边好几个仓库被人泼了汽油。”

    “呵呵,罗阎良打电话给我,我要是再敢争那个项目,他朋友可以退出,不和我争。”

    “但他接下来专门伺候我一个,让我在这莞城的生意搞不成。”

    我有些吃惊,最开始提起罗阎良时,徐林的表情很冷淡。

    像是一个知道不认识的人一样,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曲折。

    看样子修那条路的老板,和罗阎良还真不是一般关系,从粤省这边调人,威胁徐林的命根子。

    “那你是怕了?”

    我心中没底,徐林长相斯文,跟我们这些二流子也没有太沾边的事。

    罗阎良一脚踩回去,先是从江湖层面下手,唯独徐林,他真跟个正经生意人一样。

    在赵元成找我之前,我甚至没有听说过他这个人。

    他要是被罗阎良这样一吓就害怕,那我觉得我应该买张车票回家了。

    跟他再混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徐林没有立马回答我,他用筷子十分轻巧的挑出垫金钱肚的白萝卜筋。

    直到挑完后,他才将这块白萝卜放进嘴里。

    “怕?呵呵,我当时想了很久,是没办法一枪打死他,所以算了。”

    徐林开始挑第二块萝卜的筋,他吃得很仔细。

    “罗平,我不是你们这样的江湖人,要打来打去,把威风打出来。”

    “我做事要么不动,要是动,我就要一棍子把他脑壳打烂。”

    这句话很平常,要是换个人来说,我估计当常说那句,杀你,杀你全家一样的屁话给放了。

    徐林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挑萝卜筋,没有什么如刀似剑的眼神,也没有狼顾之相。

    他眼里只有这块白萝卜,语气也很轻。

    但我相信他说的话,要是那时候有机会,徐林绝对会在罗阎良打电话给他时就要他的命。

    “罗平,你说我做这么大生意,再过十几二十年,直接出国都行。”

    “我就是想回去带着自己家里人,让他们有点事情做。外面能买到的东西家里人也可以买到,你说我有什么错,罗阎良也是黔州出来的人,他干嘛要跟我为难啊。”

    我愣了一下,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徐林。

    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说的家里人是指……”

    徐林吃了第二块白萝卜,放下筷子,看着我十分认真说道。

    “黔州人。”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嘲笑徐林的虚伪,想要说他算个什么东西。

    但看着他这张十分认真的脸,我将嘲笑的话吞回去。

    这句话,他也是认真的。

    我是个卵人,是个活该被打倒的黑恶势力分子。

    趴在生我养我的土地上,趴在与我喝同一处水,吃同样盘子粉绿豆粉的人民身上,喝血吃肉,伤害大众赚取利益。

    我不是好人,更不是有大义的好人。

    但我敬佩好人,也敬佩有大义的人。

    徐林半点没有撒谎,他要是愿意,出国,去沪上,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黔州那个鬼地方,以他现在做的这些正经生意,那个年代有屁的钱给他赚。

    对于生意人来说,两个地方选择,一个回报率百分之二百,一个回报率百分百。

    选百分百那个不会觉得自己赚,只会觉得自己亏。

    徐林把投在黔州的钱,投到别处能够赚更多。

    我拿过一直没用动的茶杯,“徐总,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我佩服你。”

    “今后只要我帮得上,你说话我绝对上。”

    徐林眼中闪过一抹嘲弄,没有与我碰杯。

    “以茶代酒终究不是酒,就像你说这句话也给自己留了余地一样,什么叫帮得上啊?”

    “只有想帮和不想帮。”

    “算咯,罗平,我们谈该谈的事情就好了,我是个商人,知道投入才有收获的道理。”

    “用到你也不会白用。”

    我没有放在茶杯,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我永远做不成徐林这样的人。

    这并不阻碍我钦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