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王大祥说要给王天天一点江湖手段,让他知难而退的时候,我才算正式进入这件事中来。
之前虽然闹得风风雨雨,但我全程没有加入到其中。
王大祥是南城的坐地户,他和场面上那些人的关系,时间长的都经营了十多年,远不是我可以比拟的。
我和场面上那些人维持关系,大多是他们看在许仙林的面子上。
我不说违心的话,如果老黄要是找到我,即便我再不喜欢白贵溪,我依然会出力帮老黄。
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需要团结,不能为了小波,一个早已经和我敌对人的表妹,去破坏这份团结。
我加入到这件事中,也并不是主动,而是无意中。
那天我恰好去找王大祥谈事情,他居住在菜市场那几栋老楼的顶层,也就是第五层。
我还在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上面有个人双腿凌空,像是坐在护栏上一样。
等我上去后,才发现是一个年轻人被二胡和李达架在护栏上,手一松就会掉下去。
我揪住那人头发看了一眼,鼻青脸肿不说,牙都少了两颗。
根本认不出来是谁。
我啧了一声,“李达,这是欠你钱的人啊?”
李达和老林的关系一直不错,我场子那边有不少人推牌九,打麻将玩扑克,赌钱自然有倒霉蛋一直输。
输了就想要翻身,翻身就需要借钱,李达和老林合伙在放贷。
那时候一般黑社会给小弟开工资的不多,大多是带着吃吃喝喝。
像我和王大祥这些,则是在手下分润一部分生意给下边的人做,他们挣钱再自己带兄弟。
真正成规模的黑社会发工资等,要到千禧年后成立公司,社会大哥向着黑道大哥转型成功后。
我看被打成这个样子,还打算要扔下去架势,所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没还上李达钱的人。
李达苦笑一声,“这是那个王天天,日妈是真的他妈软硬不吃,今天他要去市里面告状,连南城政府一路告,拿这种人有什么法嘛。”
我知道王天天这么一件事,但太过于狗屁倒灶,沾一下就惹一身骚,所以一直置身事外。
我拍了拍王天天的脸,“行了,放下来吧,先抽支烟,你还真要把他扔下去啊。”
“大王呢。”
李达和二胡将人扔到走廊中,二胡自从我膝盖把他鸡儿顶得比批还软乎后,除了当年我和王大祥结拜给我递过一碗茶外,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
没等我散烟,就走到一边去。
我自持身份,更不可能主动和他修复关系。
于是只发了一支烟给李达。
李达接过烟点燃深吸一口,“大哥刚出去,罗大哥,要不你先坐会。”
我和李达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后,王大祥和老黄带着白贵溪上楼来。
“小癫,你来了啊。”
我点点头,朝他们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贵溪说道。
“老黄,你这个舅子不是一般角色啊,赵三先生小舅子都没得他这么出名。”
我很少去提及我们这群人的家人,因为各自的家人大多跟我们的故事没什么太大关系。
赵三先生,王大祥,老黄他们这些都已经结婚,还有孩子,当然,老黄那个孩子是别人的。
白贵溪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老黄听到我这挖苦他话,苦笑一声。
转过身去就是一巴掌,扫在自己舅子脸上。
“日他妈啊,我也是真的没得法,屋头婆娘家老头就得这一个种,老的女的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凡是多有个带把的,我都想送他去官家,让一枪打了算了。”
我吐出一口烟,笑吟吟说道,“真皇太极都耍不转的事情,你硬要觉得自己牛逼点,耍得转。”
王大祥见我一直在拿老黄开玩笑,及时转移了话题。
他拿出一个崭新的牛皮袋子,上面还有信用社的标志。
“王天天,这是十二万,人家姑娘爸妈那边,我们都谈好谈到位了,他们都不闹了,你还继续闹个哪样。”
“那女娃户口本上是人家的女儿,不是你王天天的妻,你算她什么人啊,还一直不依不饶。”
“你识相,就把钱拿着,以后不要闹,该干嘛干嘛。”
王天天看了递过来的牛皮袋子一眼。
然后外翻被打破的嘴唇奋力蠕动,一口带血的口水吐出来。
只不过他被打得太狠,连口水都吐不利落,拉丝成线一下子滴在自己身上。
“你们黑社会就这么日不死,人说弄死了就弄死了,县里没人管你们,我就去市告你们,市没得人管我就去省……”
他话还没说完,一直站在老黄身后的白贵溪猛地冲过来。
一脚踢在王天天胸口上,随后弯腰抓住王天天的脑袋,一下接着一下的往水泥护栏上磕。
“姐夫,王大哥,杀了他算了,这个杂种硬是认不清好歹。”
白贵溪打了几下,我就制止了他。
倒不是我内心有正义感,只是当时我还年轻,还是个傻逼。
觉得二流子也分三六九等,他玩得太下作太不入流,所以我看不起他,不喜欢她。
就跟吸毒犯罪都要分个我抽海洛因,看不起你这个玩摇头丸,去溜冰这些小孩子玩的玩意的人一样。
过于傻逼。
一直没有管这件事该怎么办的我,这时候看着白贵溪打王天天的模样,一时间有些烦躁。
伸手抓住他衣领往后一扯,将他扯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厌恶的瞥了他一眼,“拳头怎么打得死人,来来来,老林,把枪给他,让他打死这个人。”
“他不是日不死些,动不动要杀个人吗。”
老林和我相处这么久,自然知道我这番话是在嘲讽白贵溪,所以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个女孩死在乌江里面,尸体都还没有找到,只是白贵溪带走那女孩的时候被太多人看到,过后那两个小流氓改不了毛病喝点马尿到处说。、
这才给老黄和王大祥留出操作空间,给白贵溪擦屁股。
青天白日,再弄死个人,那南城估计还没解放,我们不是二流子,是军阀。
等白贵溪一脸讪讪低下头,我才拿过王大祥手中的牛皮袋子。
“王天天,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形势比人强,你说你去告他们。”
“晓得他们一年那些生意,给那些人上供多少钱不,你去市区告,一个好汉都要三个帮,南城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市区某个人物的三个帮之一。”
“去省里,去中央?你算个什么东西,那些跟神仙一样的人物,有机会搭理你,他们连听你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耽误他们开会。”
“你可能连门都进不去,别说省里,你天天在南城晃,你是见过县长还是见过公安局长啊?”
“把钱拿着,大家都好过,真要是破罐子破摔,他们不一定搞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