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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开枪

    我见过很能打的人,皇叔,如来,天子乃至于几年后的小波和文闯。

    他们都很能打,但我没见过跟武林高手一样的人物。

    混社会的二流子能打的,主要都是不怕打,刀子落在身上不晓得怕。

    有股子莽劲儿。

    混社会的武林高手,并不存在。

    五个人,五把刀,对面赤手空拳他就是甄子丹也不敢调皮一下。

    上升到械斗,特别是多人械斗,身手是个扯卵谈的东西。

    你反应再快,也躲不过刀子和棍子从四面八方来。

    更何况我只是有点疯癫,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所以在六七喊出那句砍死我后,我砍出去的菜刀还没收回来,胳膊上就传来一阵火热。

    鲜血跟水龙头坏了一样,不停往下淌,瞬间染红半个身体。

    就在一根铁棍映入眼中,将要落在我鼻梁骨上时。

    文闯侧着身子,用肩膀在半路截停这根铁棒。

    挥舞到一半的铁棒,力道并没有多大,文闯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咬着牙,一杀猪刀剁在那人肩膀上。

    直接将他放翻。

    “老癫,莫要轻易开枪啊!”这种时候,文闯还有功夫再次嘱咐我。

    这让我将他一直说的不要开枪,放在心上。

    可惜,那天我还是开了枪。

    朝着他身上打去的不只是那根铁棒,还有两把刀和一把羊角锤、

    手臂上的疼痛,没有让我害怕,反而让我有种打红眼的感觉。

    在那瞬间,我做出了自认为最好的决策。

    我没有去管那两把刀,而是猛冲一步,靠近拿着羊角锤那人。

    锤子这东西,古往今来都是大杀器。

    那两把刀可能会让文闯鲜血飞溅,但要是这朝着文闯后脖去羊角锤敲实在了,文闯就是不瘫也得倒下。

    面对这种数倍于我们人数的斗殴中,倒下意味着就离死不远。

    我张大嘴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惊叫怒吼了什么,任凭背后又被砍了两刀。

    一菜刀劈在那人脸上。

    这一刀力道不重,尽管我精神上能够专注,但手上被砍了一刀,对我的肉体影响太大了。

    要是这一刀按照我预想的力道来,足够把他脸分成两半,而不是只留下一条一指长的伤口。

    脸被砍了一刀,那人啊得一声惨叫,一只手捂着脸,另外一只手拿着锤子乱舞。

    他不是狠角色,要是我那天砍的是如来那样的杀才,我当时就死了。

    右手臂膀被砍的这一刀,让我使不上多大力气,所以他脸上那一刀,只是看着吓人。

    真有狠,不顾脸上的伤,两锤子砸我太阳穴上。

    我就是两条命都不够死。

    我背后在刚才被砍了两刀,这个空档,又被铁棍抽在肩膀,大腿上。

    身体的疼痛,让我更加发狂,我认为我今天要死了。

    肯定得被这些杂种活活打死。

    就是死,老子也要拉个垫背的。

    我扭过头去,面对砍来的刀子,我从喉咙中挤压出一声又像是痛到极致,又像是找到宣泄口一样畅快的大吼。

    直接抓住一把砍来的杀猪刀,握住刀刃使劲将拿刀那人朝我这边扯。

    刀刃从我掌心划过,我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来,这刀子是贴着我手掌骨头在划拉。

    我已经感觉不到痛,因为痛到极致是麻木,大量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麻木和癫狂。

    对面拿刀那人年纪不大,或许只比十九岁的我大个一两岁。

    我空手抓住他手里的刀刃,手掌破开的鲜血,顺着刀身血槽流在他手上去。

    他睁大眼睛,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松开了自己手里的刀,可惜松手太晚,人已经因为惯性到我面前。

    我手里菜刀落下,一刀砍在他肩膀上。

    随后第二刀,第三刀。

    第四刀的时候,我松开左手捏住的刀刃,两只手握在一起,高举重落。

    这一刀彻底把他砍软下去,他就跟一条刚刚被钓上岸的活鱼,被浇了一瓢热油。

    一整个人都在不停打摆子,跟触电了一般。

    我这第四刀砍得很深,他倒下的时候,我双手握刀都没能把刀拔出来。

    我本想一刀过喉,杀了他,给自己找个垫背。

    但这种情况下,我要是真去砍喉咙,很可能一刀都砍不中他。

    在那人到底的瞬间,我脑子中传来一阵闷响。

    就是从脑子中传来,因为耳边只有嗡嗡嗡的耳鸣声。

    有时候真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那天六七的人带的家伙有很多,如果是锤子,或者实心铁棒,这一棍子抽在我脑壳上。

    我脑浆子都得飞出来。

    但偏偏抽中我的是根木棒,半个手腕粗细的木棒。

    应该是有人手里原本带的家伙脱手了,就在河边捡了根木棒。

    虽然我脑浆子没有飞出来,但我倒下了。

    一阵天旋地转,我脑袋重重砸在地上。

    让我好奇的是,居然没有人上来继续打我,继续砍我。

    后来从文闯口中知道,当时我哆嗦都没哆嗦一下,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下,脑袋后面开始冒血,莫说其他人,就是他都以为我被一棍子打死了。

    不过我自己知道,我当时没有死也没有昏。

    我甚至还很清醒一样,看到离我不远,同样全身是血的梁博文。

    我甚至还看懂了他那眼神,那眼神中没有焦急,没有担忧,有种十分奇怪,令人毛骨悚然的鼓励和催促。

    我懂了。

    真的懂了。

    我染成西瓜冰棍一样的右手,在肚脐眼前掏了好几下,终于将枪掏出来。

    我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懵,也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拿到枪后,我单手关保险,没有去打其他人。

    而是直接朝着距离我五六步远的六七,抬起手来。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六七浑身一个哆嗦。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犹豫,直接扣动了扳机。

    咔哒。

    这是撞针空撞的声音,不是枪响。

    在船上文闯将枪拿过去,退了子弹,即便我现在关闭保险,但还没有上膛,所以没能打出子弹。

    哪怕是空枪,都吓得六七跳了起来,双眼闭得死死的,但眼皮又在不停抽动。

    见到我没上膛后,六七没有犹豫半秒,转身就跑。

    他跑其他人自然跟着他一起跑,火器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让游牧民族都变得能歌善舞,更何况一群西南小镇上的二流子。

    六七玩过枪,所以更加知道枪的可怕。

    我垂下手,用近乎被分成两半的手掌,费半天力才滑动套筒上膛。

    “六七,你别跑,站着,看看老子是不是真日不死,杀不杀你。”

    我那天打完了一个弹匣的子弹。

    但没有打中六七,也没有打中任何人。

    在我上膛那小段时间中,六七那群人已经跑出去二十多米远了。

    别说我手上有伤,别说我他们在跑。

    就是给我瞄着打,我也够呛能打中。

    如果有当过武警或者其他军种退伍的朋友,应该十分清楚,即便是制造水平更高的72手枪,二十五米固定靶,别说多少环,上靶都有难度。

    ……

    我是个第六感很准的人,那天文闯跟我说了两次不要随意开枪。

    我也就真没有随意开枪。

    直到最后关头,梁博文给我那个眼神,加上那一木棍打在脑子上。

    我才把枪拔了出来。

    要是我没有听文闯的话,在我没受伤,脑子清醒的状态下。

    六七不死也会有其他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