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徐曼儿似乎很怕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闲言碎语,一路走来,一直跟陈景天保持着距离。
而且陈景天询问她一些生活上有关的问题,她只是“嗯嗯”的应着,也不怎么回话,给人一种闷闷的感觉。
上辈子徐曼儿就是这样,陈景天以前对她这种性格,不说厌恶,但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可现在,陈景天更多的,对徐曼儿是心疼。
因为正如白秀梅所说,徐曼儿身为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实在太不容易了。
陈景天直到现在无法快速地与徐曼儿建立关系,他也不着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弥补她们娘俩。
他本想把水桶挑进徐曼儿的家,但是徐曼儿却是站在家门口,虽不说话,却也不让陈景天进去。
其意思也很明显,她想避嫌。
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嘛。
虽然现在是新时代,可农村永远都是如此。
这毕竟也是她保护自己,和女儿的一种方式。
陈景天把水桶放在地上,朝着徐曼儿家瞥了一眼。
实话实说,这房子太破了!
土坯墙,红瓦砖,那门也被风吹的哗啦啦直响。
陈景天对徐曼儿又说了几句,随后便转身离开。
他没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徐曼儿一声脆脆的呼唤:“陈书记,请等等。”
陈景天转头看去,只见徐曼儿捧着一个小玻璃罐,小跑着来到陈景天面前。
她的身体很瘦,跑起来感觉都像是会被一阵风给吹倒。
她来到陈景天身前,将那玻璃罐递给陈景天。
陈景天取过一看,瞳孔忽然颤了一下!
这玻璃罐,他太熟悉了!
当初徐曼儿因为杨乐乐的死,对这世间生无可恋。
她喝下农药随女儿离开之后,留给陈景天唯一的遗物,就是这一罐她自己酿的桂花蜜!
以前陈景天通宵熬夜想方案,让清河村发家致富,徐曼儿也会陪着陈景天熬夜,还会为他泡一杯凉凉的蜂蜜水。
只可惜,陈景天每次都没有喝完,因为那时候的他只想喝咖啡,对着蜂蜜水根本无动于衷。
“陈书记,这瓶桂花蜜,是我自己酿的。”
“我没什么东西能招待你,只有这个了,还请陈书记不要嫌弃。”
她说话的时候轻轻柔柔的,就像是一个姑娘在风里唱着一首歌,有些害羞。声音不大,但是她的声线很好听,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呵护。
陈景天当然不会拒绝,她伸手接过玻璃瓶的时候,手恰恰好与徐曼儿碰了一下。
虽然很轻,就轻轻一下,而陈景天的心,却被她那温热湿润的手儿给碰到了。
他接过玻璃瓶,笑着说:“好,我一定会好好喝,谢谢你。”
陈景天拿着蜂蜜水回到了宿舍,他发现这一路走来,那些细细碎碎的聒噪话,还真是没有了。
不知道白秀梅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看样子,对待这些碎嘴婆子,真的得有专人出马。
陈景天用凉开水泡了一杯蜂蜜,坐在办公桌边开始谋划接下来的线路。
上辈子他花了足足两年的调研,给清河村找到了两条发家致富的道路。
结果都被杨永林父子半路截胡,所有的功劳被他们两个捞了去!
杨永林也因此升官到了镇里工作,他儿子接替了他的村主任职位。
也正是因为杨永林的离开,杨高升又经常留恋那些女人的肚皮,所以才给了陈景天一个可乘之机。
而现在,陈景天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他知道明天镇里会有一个南方来的石材商人,他每隔半年都会来这里购买新奇的石头。
陈景天上辈子,是在一年之后遇到他。
而现在,陈景天打算马上出击!
谋划好线路之后,陈景天便出了门。
这村子里,眼下他能够相信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徐曼儿,另外一个是赵茅根。
至于白秀梅,陈景天不确定。
他不知道,当他站在杨永林和杨高升父子正对面的时候,白秀梅会选择帮谁?
因此,陈景天直接从白秀梅家门口略过,走了几分钟的半山路,来到了赵茅根家。
找到赵茅根的时候,他正在修理他家的牛棚。
这傻憨子手里拿着一个铁锤,精赤着上半身,正敲得起劲。
陈景天喊了两声他都没有回应,等走近了站在他面前,这才反应过来。
赵茅根赶忙把手里的铁锤放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对着陈景天憨笑:“陈书记,您咋来了?”
陈景天问道:“这后山你熟吗?”
赵茅根点头:“熟啊,我打小就在山上跑,没有哪地儿我不熟的。”
陈景天说:“那敢情好,你带我到后山走一走,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咱们村发家致富的宝贝。”
“好嘞!”
其实,这宝贝陈景天知道在哪,当年也正是赵茅根带着陈景天找到的。
在陈景天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二人来到了后山的一个山坳里。
而这里正是徐曼儿她男人当年承包下来的采石场。
徐曼儿命苦啊!
和她男人刚结婚,那被子都没捂热,第二天一早他男人去采石场炸石头,结果出事了。
男人当场死亡!
还有两个工人受了重伤。
一个好好的家,就此穷苦潦倒,生活的所有重担一下子就压在了徐曼儿的身上!
陈景天越过采石场,来到旁边的一条小山溪,他东找找、西翻翻,很快就从溪水的泥沙底下,抱起了一个鸵鸟蛋那么大的石头。
这石头泛着红,而且纹理特别漂亮。
赵茅根赶忙从陈景天手中把这石头接了过去,他抱着沉甸甸的石头,对着陈景天憨笑着说:“陈书记,你力气好大,这石头少说快百斤了,我都有些抱不住了。”
陈景天哈哈一笑:“那是当然,你是坦克兵,我可是尖刀连的侦察兵!”
赵茅根一听陈景天也是当兵的,而且还是侦察兵,那看着陈景天的眼里充满了崇拜。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问:“这石头山溪有很多,陈书记要来干嘛呢?”
陈景天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地说:“这石头呀,要拿来卖钱!”
“啊?这石头还能卖钱啊!能卖多少?”
陈景天指着这块石头,对着赵茅根伸出5根手指。
“500块钱吗?”
陈景天笑着摇摇头。
赵茅根表情夸张:“不、不会卖5000块钱吧?”
陈景天这时候点点头:“对,5000。”
只不过,陈景天后边少说了一个字,万!
陈景天上辈子就是在这里造了一个石头加工厂,年利润有5000万!
而这种石头,又称中国红,在南方市场上很抢手!
有些品相特别好的石头,一块就能卖出几十万!
陈景天故作神秘兮兮地告诉赵茅根:“这石头呀,咱们要明天拿到镇上,悄悄地找人卖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赵茅根忙不迭地点头,一脸认真严肃:“陈书记请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赵茅根这憨憨的模样,陈景天笑了,没心没肺的笑。
第2天一大早,陈景天就来到赵茅根家门口,隔着老远他就见到徐曼儿和赵茅根站在一起说些什么。
徐曼儿一脸为难,不住地对赵茅根说些好话,还将一个用碎花布包起来的小包裹递给赵茅根,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她从山坡上下来的时候,恰好遇见陈景天,两人打了个照面。
徐曼儿很是拘谨地对陈景天,隔着十来步道了句:“陈书记好。”
然后就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匆匆朝着村后头的养猪场方向走去。
那养猪场是杨高升开的,徐曼儿一直都在那里干活,干的都是一些又脏又累的活计。
陈景天来到赵茅根家院子,只见那三蹦子的后座上,坐着一个体型消瘦、脸色有些蜡黄的小女孩。
她和徐曼儿一样,看到陈景天这个陌生人显得有些拘谨,缩在角落里。
“陈书记,您来啦,咱们马上出发吧。”赵茅根憨笑着说。
陈景天点点头,车子很快便晃晃悠悠地出了村子。
一路上,陈景天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杨乐乐身上。
这个小姑娘,上辈子可是他的女儿啊!
虽说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相处的时间也很短,但是看着这娇小可怜、柔弱无助的模样,陈景天还是会忍不禁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在开车的赵茅根这时候忽然开口,对着陈景天说:“陈书记,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陈景天略有些好奇地点点头,在他的印象里,赵茅根给他当了将近15年的司机,从来没有向他主动开口寻求过帮忙。
赵茅根说:“今天是乐乐的家长会,乐乐妈妈有事不能去学校,她想让我当家长去参加。”
“可是您也知道,我脑子不好使,嘴巴笨,说不了什么好听的话,万一要是得罪了老师,怕乐乐在班级里要吃苦头,所以……”
“所以你是想让我假扮乐乐的家长,去参加家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