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的我确实非常着急。
行动失败也就算了,人一辈子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好在也没造成特别大的损失。部分人受了伤,已经送去医院,部分人被抓进局子,已经在慢慢地捞了。
该花钱的花钱,该托人的托人,在这上面可不能省,否则容易伤了兄弟的心。
再说,平时赚钱不就为了这个时候派上用场吗?
至于滕飞鸿被识破,我暂时帮不上忙,那是他的家事,也是他自己活该,之前信誓旦旦地说没有问题,转头就被他弟捆起来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滕飞羽要对付我?
那就来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龙门商会兵强马壮,在金陵城也这么久了,绝对不是吃干饭的!
就在我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个噩耗却传来了。
之前被抓走的人里,大部分已经被保释了,比如雷万钧,已经回小院休息了,和白九霄一战损耗挺大;就算有些暂时放不出来,关个天也差不多可以了,毕竟上面也是要有交代的嘛。
这些事情,都在龙门商会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唯独李东出了意外。
他本身是个通缉犯,头上至少挂着三条人命,被抓到就是死刑立即执行;后来流落外地,我们给他搞了一套新的身份,只要不回云城一般是没什么问题的。
——云城认识他的人太多了,瞒不过去。
包括这次,其实问题也不大,保释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但一个小警察在系统里检索他信息时,赫然发现他和通缉犯“李东”长得非常相像——这该死的大数据!
长得相像其实也没什么,全国十几亿人,相像的人多了,小警察也没多想,只是本能地往上报了一下。
报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事,如果我能及时发现、及时介入,及时找关系压下来,也能避免这场危机。
偏偏消息早一步传到了滕飞羽的耳朵里,接着他便开始了一系列的操作,等事情递到我这里时,已经有点迟了。
唯一庆幸的一点是,李东死活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通缉犯,还说长得一样,有可能是自己的爹当年太风流了,到处留种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真的,不信咱俩做个DNA检测,没准也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哩……总之,我不是李东。”李东信誓旦旦地说:“我是李东的话就死全家……这下你们该信了吧,谁会拿自己的家人发誓啊!世上哪可能有这样没良心的人?”
多亏了他的嘴硬。
因此李东虽然没放出来,但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了罪,就这样硬生生地跟对方耗着。
我到处托关系、找情人,想把李东给弄出来,龙门商会的人脉绝对不弱,结果等消息纷纷反馈回来,却一个个都遭遇了滑铁卢,纷纷说自己遇到了非常强的阻力。
有人就是要治李东的罪,将他打成那名在逃的通缉犯!
不管他是不是,现在都必须是!
“谁?”我很意外。
“宋天佑!”对方回答。
我瞬间想起这个人来,站在盛世商会背后的大人物,在金陵城和齐登魁、常奇志差不多的地位!
有他出马的话,龙门商会的所谓人脉确实有点不够看了。
我咬咬牙,终于还是拨通了常奇志的电话。
那次我俩喝完茶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想的是等他冷静一下,结果时间不等人,李东又出了事,不找他不行了。
结果电话足足打了三遍,常奇志也没有接。
无奈,我只能打给常明远。
“哎,宋董!”常明远倒是很快接了。
“常少,我这出了点事……”我迅速把李东的情况讲了一遍,又说:“常先生想和龙门商会做切割……我能理解!一般情况下,我也不会联系他的,但这一次是真的有点急!对方是宋天佑,我们扛不住他!”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找我爸……”说毕,常明远就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常明远就回了过来。
“喂?”我立刻接起。
“宋董……”常明远的语气非常为难:“我爸说不管,还说龙门商会的事以后都不管了……让你今后不要再找他了,该说的话上次都说完了……”
“……”我没破口大骂,而是选择沉默,涵养已经非常好了。
我是一个有素质的人。
“宋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常明远咬着牙道:“我爸可能有点钻牛角尖了……但你放心,我永远记得龙门商会的恩情!我现在就去找我爸,无论如何都会说服他帮忙的!”
“……好,麻烦你了常少!”我呼了一口气,挂掉电话。
虽然常明远信誓旦旦,但我仍旧觉得这事有一些悬。常奇志上次的态度就很坚决,不像是愿意走回头路的。
放下手机,抬起头来,办公室里一众人正看着我。
“都怪我!”听说李东出了问题,雷万钧第一时间就赶来了,这时坐在沙发上,面色很是惭愧地说:“没干掉白九霄,还连累了东子……”
“雷叔叔,跟你没关系,对方就是冲着咱们来的……没有这次,也有下次!遇到问题处理就行,相信李东一定能出来的……”
我把手机放在桌上,一边等待常明远的电话,一边冲着众人说道:
“不能把希望放在常奇志一个人的身上,万一最后他还是铁了心不帮咱们,时间可就白白浪费掉了!”
我呼了口气,按照大家不同的身份、特点和性格,迅速开始分工:
“向影、夏瑶,你俩去查一下宋天佑,看能不能掌握他的一点把柄……”
“好。”二女起身离开。
“雀哥、陆叔叔,试着联系下盛世商会的老东家……兄弟俩闹成这样,他这个当爹的不能不管吧?”
“行。”麻雀和陆青空也离开了。
“姜乐、余英、艾叶,你们三个一起行动,想办法抓一名‘白家七将’的成员……没准可以换回李东。”
“没问题!”三人转身走出办公室。
“……我做什么?”雷万钧直起了腰。
“雷叔叔,您什么都不用做。”我认认真真地说:“好好养伤就行,下一次遇上白九霄,务必要击败他!”
“……一定!”雷万钧目光坚定,同样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手机再次响起,突兀的铃声刺破寂静。
是赵七杀打来的。
我立刻接起。
“宋董……”
“你放心。”
不等她说完话,我便一字一句地说:“李东不光是你的男朋友,也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一定会救出他的。”
“我一直都相信你。”赵七杀的声音略带哽咽:“宋董,我等着你,也等着他。”
……
金陵城,某中档小区。
总得来说,常奇志是个知行合一的人,他有更高的精神需求,所以对物质还真不怎么看重,即便位高权重,也只住着很普通的三室一厅。
还是单位早期给他配的。
“啪——”
常奇志回到家,刚刚把灯打开,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噌”的一声,常明远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地说:“爸,为什么不肯帮一下宋渔他们?”
“……我说过了,不想再和龙门商会有任何的牵扯!”常奇志随手将身后的门关上。
“这样不是过河拆桥吗……”常明远气愤地说:“人家之前那么帮咱!不是宋渔帮忙,我就死在号里面了!”
“我也没少帮他们忙。”常奇志沉沉地说:“在我看来,彼此是扯平了的!”
“爸,不能这样做事!”常明远恼火地说:“人家一气之下鱼死网破,把以前的事统统讲出来怎么办……咱们就全完了!”
“完就完吧!”常奇志一脸的无所谓,“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早就后悔了!要不是还想利用手头的权力多做些事……我早去自首了!”
常明远目瞪口呆。
……
狭小的房间里,向影已经二十四个小时没合眼了。
她的眼圈有些发黑,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桌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资料,咖啡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手机时不时地震动一下,正有无数条消息不停地涌出来。
即便如此,她也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不停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夏瑶则在旁边打着下手,汇总和筛选各种信息的同时,时不时将新的资料递过去,供向影判断、比对和分析。
“要不你睡会儿吧,醒了再继续干!”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样子,夏瑶有些心疼地道。
“小渔也没有睡。”向影强行睁着眼睛,仍旧过着一条又一条的消息,“他很担心李东,救不出来的话……没事,你去睡吧。”
“我睡什么,我刚醒啊!”夏瑶哭笑不得,随即又严肃地道:“就这一天时间,咱们已经把宋天佑二十年的事迹全部翻了一遍……愣是什么都没发现,会不会一直在做无用功?”
“不可能的!”向影目光尖锐:“到了他这个位置,就不可能干净……哪怕他是干净的,他的妻子、孩子、兄弟、亲戚……总有一个不干净的!只要抓住其中一个,就能扭转局势!”
“我明白了!”夏瑶也再次投身到庞大的信息检索之中。
……
三天后。
沪城,崇明岛,一座偏僻的村庄内。
满是腐败落叶的池塘边上,双腿不便的老人坐着轮椅,手里却仍抓着鱼竿,眼睛直勾勾盯着犹如古井一般的水面。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面色沉默的中年男人,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一具风干了数百年之久的雕塑。
忽然,地面有了微微的颤声,老人低头看了一眼抖动的落叶。
犹如雕塑一般的中年男人突然动了,猛地转过身去,如一头灵活的豹,瞬间冲到两个人的身前。
“咔——”
二人猝不及防,迅速被他按倒在地。
两只大手探出,如豹子的双爪,掐住二人的脖颈,勒得他们一瞬间就泛起了白眼。
“哎哎哎哎哎……”麻雀疯狂地大叫着:“陆青空你不是说这是你的老熟人嘛怎么一上来就KO咱们俩了倒是说句话啊别装哑巴再装咱们可就死了……”
“万昌海,是我啊,我是来找滕老东家的……”陆青空张牙舞爪地嘶吼着。
“……老陆?”终于认出眼前的人,万昌海皱起眉头。
“谁?”轮椅上的老人仍旧紧握鱼竿、盯着水面,口中轻轻问了一声。
“陆青空,以前跟在宋达理身边的一个小伙子……没啥本事,除了脾气暴躁一点,找不出来别的优点了!”万昌海沉沉地道。
“……万昌海,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好吧?我现在也进阶成高手了!”陆青空气得龇牙咧嘴。
“以你的天赋,现在才成为高手……还好意思说么?”万昌海冷笑起来。
“……”陆青空彻底无话可说了。
“飕——”
轮椅上的老人突然提杆,一条湛青色的小鱼已然上钩,疯狂的在空中扭动、挣扎,可惜还是难逃法网。
滕千山将鱼儿摘下、收进网中,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宋达理,好久远的名字啊……那个家伙引领的龙门商会,完全有机会跻身一线商会的……可惜……可惜……”
“滕老东家,我有事情找您!”陆青空连忙大喊了一声。
“龙门商会有资格见我的只有三个人,宋达理、雷万钧和诸葛神机……”滕千山没有转头,仍旧望着死寂沉沉的水面,“罢了,大老远来一趟,估摸着是有急事……”
接着仰天长叹一声:“老宋,我给你面子啦!”
说毕,滕千山缓缓站起,接着便“砰”一声摔倒在地。
万昌海:“……”
陆青空:“……”
麻雀:“……”
万昌海迅速冲了过去,将滕千山扶了起来,又将其搀回到轮椅上。
“老东家,您骨折了,前些日子刚摔伤退……”万昌海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是,我给忘了!”滕千山叹着气:“走了一辈子,突然要坐在轮椅上……搁谁也不适应!”
“这玩意儿没必要适应,过些日子就好了嘛。”万昌海推着轮椅,“吱呀”“吱呀”地碾过树叶,最终将滕千山推到了陆青空和麻雀身前。
二人刚刚脱离束缚,正分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滕老东家!”陆青空连忙站起身来,作着揖说:“一晃二十年不见了,您老人家的精神看上去还是很好啊!”
麻雀也站起来,同样冲滕千山作了个揖。
“我们见过面吗?”滕千山疑惑地问。
“见过的!”陆青空认真道:“当初我跟着宋达理,一起在您家里吃过饭的……就在身后这栋小院!临走的时候,宋达理还让我偷了您家院子里的几根黄瓜……”
“不记得了。”滕千山摇了摇头:“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陆青空面色严肃,迅速讲了一下滕飞鸿和滕飞羽的事情。
“咔——”
滕千山的手指微微捏紧,骨节弯曲发出微响。
“去查一查。”滕千山轻声说道。
“是。”万昌海立刻转头,走到一边去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