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在某医院的病房,我和叶桃花见到了已经做完手术的杨开山。
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后腰又被人扎了一刀,能逃出来已经是万幸,现在彻底瘫在床上爬不起来了。
“是游鹏举……我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杨开山趴在床上,露出腰间的绷带来,轻轻地叹着气,面色蜡黄、双目无神:“医生说了,我想恢复至少得一个月!”
毕竟年纪大了,不是二愣子这些猛人,做不到几天就生龙活虎。
“山哥,你好好休息吧!”我拍拍他的肩膀。
“……也只能这样了,就是辛苦你们!”杨开山看看我,又看看叶桃花,一脸无奈。
“不辛苦!几个外地狗,收拾他们易如反掌!”叶桃花面露微笑、轻摇纸扇。
“话说回来,他们行动确实挺快。”我接过话茬,继续说道:“早晨出来,还有人跟踪我,当然被我给甩掉了……”
“我也是,但我没跟他们客气,直接喊人过来将那群家伙都给砍了……”叶桃花笑嘻嘻说着。
无论是我还是叶桃花,其实都没把这群外地人放在眼里,包括杨开山被袭也不过是不小心着了游鹏举的道。
但也就在这时,杨开山突然问道:“包志强呢,也说要过来的,怎么现在还没踪迹?”
我和叶桃花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脸上读出了惊讶。
接着我们两人同时奔出门去,守在门口的二愣子和夏侯等人不知道咋回事,但也跟着我俩迅速往外窜去。
来到住院部的楼下,果然看到包志强和肥龙等人正被围攻,至少几十个人手持刀棍围着他们又劈又砍!
领头的人正是临市的陆老九!
“你不是砍我吗?不是说我不过如此嘛?现在让你知道老头子的厉害!”陆老九骂骂咧咧,一刀又一刀地往包志强身上劈着。
包志强惨极了,浑身鲜血淋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们赶紧冲上去助阵,对方见状立刻撤退,分分钟就跑得没了影子。
一个多小时后,包志强被推出手术室,浑身上下捆得跟粽子似的,好在整体没有什么大碍,直接转到普通病房,和杨开山在一个房间。
“其实我察觉到有人跟着了,正想喊人支援已经来不及了……”包志强躺在床上,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还在努力给自己挽着尊。
“行了,承认自己阴沟里翻船就这么难吗?”杨开山在旁边微微叹气。
包志强安静了一会儿,又给杜斌打电话。
“老狗,我被人砍了……呵呵,没废,你不用乐,恢复几天就好……没有炫耀,我的意思是说,之前你受伤的时候,我提了几万块钱礼物过去,现在是不是该你回礼了啊……你来不了无所谓啊,礼到就行……”
挂了电话,还冲杨开山说:“咱俩怼平了啊,谁也别给谁送……”
我和叶桃花都没说话,各自脸上都很凝重。
之前杜斌废了、李东跑了,我们还没觉得有什么,始终认为优势还在自己这边,怎么说也是云城的东道主,收拾对方还不是手拿把掐么?
结果转眼间,杨开山和包志强也伤了,对方正在以闪电般的速度疯狂啃食我们!
轻敌,成了我们现在最严重的问题!
“这样下去不行。”我面色严肃地冲叶桃花说:“现在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他们,不能因为他们是外地的就掉以轻心。”
“没错。”叶桃花点点头,表示认可我的说法:“就剩咱们俩了,必须……”
话还没有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我们眉头一拧再次一起冲了出去,却见夏侯正和几个警察吵作一团。
“怎么回事?”叶桃花立刻问道。
“你就是叶桃花吧?”警察一看到她,便亮出一份拘捕令来,“有个伤人的案子,需要你回去协助调查一下。”
“什么伤人案,那都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夏侯显然已经了解过大概情况,不满地道。
“叶桃花,跟我们走!”警察根本不搭理他,面色严肃地说。
“……好!”纵然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叶桃花也不可能直接忤逆警察,当即伸出双手任由对方上了铐子。
“桃花姐……”夏侯有些急眼。
“嫂子……”二愣子也急了。
我直接踢了他一脚。
“没事,过几天就出来了!干咱们这行的,进局子还不是家常便饭!”叶桃花安抚着他们,又看了我一眼。
我冲她点点头,表示明白、放心。
叶桃花一被带走,我便立刻给徐天翔打电话,将刚才的情况迅速跟他说了一下。
以前我们的人被抓走了,因为是冯德寿在暗中操作,一般的关系根本就起不到作用,还需要徐天翔从省城托人,一层层传达至少天才能出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大市长尚安志!
打完电话,我便耐心等待,约莫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有了徐天翔的回馈。
“有点麻烦。”电话里,徐天翔说:“指控是真实的,叶桃花的确伤过那个人!尚安志是出手了,但也只能保证流程正规,即叶桃花在里面不会受到任何刑罚……现在就是赔偿,让指控她的那个人撤案!”
“好,我知道了!”放下手机,我立刻将原话跟夏侯说了。
“行,我现在就去办。”夏侯立刻转身就走。
“跟人家好好谈,千万不要动手……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现在就是拿钱解决,不要心疼钞票!”我冲他的背影喊道。
“放心吧,我没桃花姐那么抠!”夏侯摆了摆手。
一个星期后,夏侯搞定了这件事,具体花了多少钱不知道,反正据说是出了不少的血。
当然,这些都无所谓,人没事就行了。
我和夏侯一起去局子门口接叶桃花。
等叶桃花办完手续,出现在公安局的门口,就见她面色憔悴,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有尚安志在背后坐镇,肯定没人给她上刑,但那地方吃不好睡不好的,瘦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桃花姐!”看她这样,做小弟的肯定心疼,夏侯的眼直接红了。
其实我也心疼,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还笑呵呵地说道:“这减肥效果不错啊,没事可以进去住几天……不比天天吃减脂餐强多了。”
叶桃花直接“呸”了一声:“少咒我啊,这地方谁爱来谁来……反正我是不来了,活得真就不如条狗。”
接着又问夏侯:“花了多少钱啊?”
夏侯报了一个数字,给叶桃花气得脸都绿了,直接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
“花这么多,还不如让我继续蹲,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叶桃花骂骂咧咧,简直委屈的不行了。
“行了你,至于抠成这样吗,人没事不比什么强啊……”我翻了个白眼。
“说得轻巧,有本事给我承担一半!”叶桃花指着我说。
“担就担呗,多大个事?”我现在是龙门日化总经理,自己名下还有公司,还拿东郊产业收益的10,手头还真有点积蓄,也能当一回榜一大哥了。
“哈哈哈,那就这么定了!”叶桃花开心极了,直接抱着我胳膊说:“小渔,真没有白疼你,以后咱就是最亲的姐弟俩……”
“这也太乱了吧,那我还叫姐夫不?”夏侯一脸迷茫地问。
“就是啊,我还叫不叫嫂子了?”二愣子同样不解,感觉CPU都快烧了。
一众人嘻嘻哈哈,我们照旧让叶桃花跨火盆,接着就准备去附近的酒店吃接风宴了。
就在这时,局子里又急匆匆奔出来几个警察。
“叶桃花,又一宗伤人案指控你……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其中一个警察亮出拘捕令来。
“有完没完?!”夏侯怒火中烧,当即就要推那警察。
我和二愣子赶紧抱住了他,夏侯还不依不饶地骂着,叶桃花说了一句闭嘴,他才收声,但仍恶狠狠瞪着那个警察。
叶桃花仔细看了一眼拘捕令,确定这宗伤人案是和自己有关,点点头说:“走吧!”
眼看警察就要将她带回去了,我赶紧说了一声:“桃花姐,我们会救你的!”
“这次……恐怕难了!”叶桃花叹了口气,一脸悲凉地走进去。
我再次给徐天翔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是不光这宗案子,后面还有七八个案子排队等着。
“都是冯德寿以前让她做的……当时是解决了,但是现在全部翻了出来,成为对付叶桃花的最佳利器!”电话里,徐天翔唉声叹气。
叶桃花曾是冯德寿的白手套,为其做过不少的事,如今翻脸、决裂,想收拾她也很容易,哪个案子不是证据确凿?
“解决了一桩还有一桩,处理了一件还有一件,简直没个完了……”徐天翔继续说道:“要想治本,还是要靠叶桃花,她跟了冯德寿那么久,总该有一些他犯罪的证据吧?将其扳倒,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好,我跟她说!”我立刻道。
当天下午,我便通过关系,在局子里见到了叶桃花,且将徐天翔的原话统统说了一遍。
“桃花姐,应该有吧?你都扳不倒他,那云城就没人能办到了!”我面色焦急地问着,其实已经不止一次跟她提过这件事了。
但她迟迟没有进展,似乎不太上心。
羁押室里,摄像头早关了。
叶桃花戴着手铐,坐在一张审讯椅里,沉默许久之后开口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去回想的。”
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她仿佛不太情愿。
还有感情?
毕竟曾经是一家人……
不应该啊,这都决裂多久了,两边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但叶桃花不说,我也不好再问,只能说道:“桃花姐,那我等你消息……最近一段时间,就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理论来说,叶桃花不会吃什么苦,但这里到底不是五星级大酒店!
“没事,委屈的是你!”叶桃花抬起头来,叹着气说:“你要一个人对付他们了……”
我轻轻地捏着眉心。
确实如此。
杜斌废了、李东跑了、杨开山趴了、包志强伤了、叶桃花蹲了……
兵败如山倒,一败再败。
原本占尽优势的本地人,数天之间突然分崩离析,只剩我一个人勉力支撑!
出了局子,站在公安局门口的台阶上。
太阳渐渐从西边落下,对面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刚下班的白领匆匆走过,腻歪的小情侣正在遛狗,一家三口手牵着手……
整个世界都是那么和谐,唯独我的心中一片荒芜。
显然知道我此刻的心情,皮特恰在这时突然打来电话。
“哎,啥事?”我故作轻松地接起。
“呵呵,惊不惊喜?”电话里,皮特笑嘻嘻说:“云城也不过如此嘛!这才几天,就被我干得七零八落了,什么地头蛇,简直搞笑!”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同样冷笑着:“是你干的吗?张思远是废了杜斌,但转头就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会儿和你爹手拉手在地府游了吧?杨开山和游鹏举是老对手,互相给对方一下子不是很正常?包志强是陆老九伤的,说白了也是偷袭,没什么大本事!至于叶桃花,这是冯德寿亲自出手……哪件事和你有关系,你嘚瑟你妈呢?”
皮特被我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冷哼着道:“反正现在就剩你一个了,看我们怎么收拾你吧!”
“现在就来呗,我在公安局门口呐!”知道他说得没错,但我依旧嘴硬。
输人不输阵!
“那你就等着吧!”皮特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在打嘴炮,就算给他一千万个胆子,也不可能在公安局门口动手。但我还是赌气地守在台阶上,看他到底会不会来。
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到皮特的影子,结果反而等到梁国伟的电话,说是渔利金融公司突然被人砸了。
我连忙赶到公司大院,发现这里果然一片狼藉,能毁的基本全毁了,电脑、办公桌这些就不说了,就连墙面都被他们给破坏了,上面敲了一个又一个洞,像是月球表面的陨石坑。
说实话,这些东西真不值多少钱,关键是侮辱人的性质也太高了!
“也就趁我们不在了!”梁国伟等人在旁边骂骂咧咧地说。
事发时,梁国伟他们都在外面,只有几个兄弟留在这里看家,当然被砍得面目全非,这会儿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知道是谁干的吗?”我咬牙问。
“陆老九!”梁国伟咬牙道:“有监控,是临市的陆老九!”
“好,陆老九!”我长长地呼了口气:“就从他开始干起吧!”
徐天翔知道这件事后,当即给我打来电话。
“需要我找外援么?”徐天翔说:“咱们有钱,也可以请人过来的……本省的、外省的、北方的、南方的,甚至港澳台和国外的……雇佣兵、职业杀手、上了通缉令的……都有!”
“不用!”我咬着牙:“这是云城,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将他们一个一个全部干掉!”
不能丢云城的脸,绝不能!
“……好。”大概知道我是个倔脾气,徐天翔咂着嘴说:“你要是撑不住了,就随时告诉我,外援马上到位。”
“不用!”我再次重复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