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管家真不容易。”方野同情道。
“那当然。”
“回庄园吗？还是在这附近逛逛？”易邢伸了个懒腰，靠在沙发上。
“没什么好逛的。”方野神情微怔。
“我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易邢摩挲着下巴，狐疑地打量方野，“难不成你在纠结，是不是要杀了他们？
哼，之前那个咆哮男还说和你关系不错，我放了他一马，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你是不知道，之前他们”
方野笑了笑，并未做回应。
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听易邢不停碎碎念。
与此同时。
沪上，摆渡人总部。
“你来了。”
坐在朱红长桌前的长发男人，放下手中的檀香块。
一金一银的双瞳中倒映出方野的身形。
“空间波动，看来你也不打算遮掩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方野无所谓地耸耸肩。
“哦？现在你作为潘多拉的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们摆渡人总部，出现在我这个四季最高掌权者的面前，难道不怕走不出我们的门。”烛南微微一笑。
方野拉开烛南身后的红木椅，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怎么，想杀了我？”
烛南见方野一脸的神情自若，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你现在的模样，让我不禁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记得当时的你还很拘谨。
看来，在忘川时，你成长了不少。”
“不，我只是在忘川丢掉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方野话语冷硬，“我这次，也是为了结束我们之间的最后一个交易。”
“既然只是交易，为什么还要用傀儡来呢？你在怕？”烛南端起茶盏，那双弯起的狭长异瞳，比‘永恒’上的猫眼石还要夺目。
方野笑了，笑意促狭，“没有，我很忙的，并不是只需要见你一人。”
烛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肯吃亏这一点倒是没变，说吧。”
“潘多拉首席说的话半真半假，也不算完全欺骗，确实有同化存在。”方野单刀直入的话让烛南的神色猛然沉了下去，他即便这么不相信那人，还是选择了压抑同化。
没想到这件事经过方野验证后，居然是真的吗？
方野又补充了一句关键信息，“还是和本身契约神明有关。”
烛南眯起眼，很快就领会了方野的意思，“你是说，同化这个进程是不会变的，但是否会成为被掠夺躯壳这一点，依旧存疑？”
方野挑眉，“没错，你可以理解为与神明契约，就如同抽签有着大吉，中吉，小吉，凶，大凶，而这些签面也代表着那些神的不同立场。”
“唉。”
烛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回那张红木交椅上，“我喜欢你的解释，那你觉得我的运气如何？”
他定定地凝望着方野。
只见少年面无表情，说了一句，“关我屁事。”
“呵。”
烛南突然轻笑了一声。
直到他的笑声，回荡在这个空间中，“哈，真有意思，一个善良到极致的人，他的孩子居然和他截然相反，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轰——！
整个空间顿时因为能量的剧烈波动，而震动起来。
烛南凝望着手中茶杯里，依旧平静的茶水微微一笑，“这才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嘛。”
方野眼底的暗红，如同涌起的潮汐，起伏不定，“你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
“是，但我也没有骗你，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罢了。”
烛南重新复述了一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的问题应该是。
三年前，出现在吴城的‘厄’和摆渡人，导致我父亲死亡，你知道那位摆渡人是谁吗？”
即便烛南一个字也没有说错，但方野面色依旧冰冷了下去，“你在和我玩文字游戏。”
“先别生气。”
烛南轻啜了一口茶水，面带笑容，“我本打算你从忘川出来后就告诉你，谁知道，如今的你加入了潘多拉呢？”
“我们的交易和立场有关吗？”方野冷冷的看着烛南，并未被他带偏。
烛南起身，唐装上的檀香味从方野鼻尖一掠而过。
他走到一块石碑面前，一如既往地抚摸着上面的刻纹。
“这是命运之石。”方野抬眼。
“没错。”烛南颔首，对于方野的知情并没有感到意外。“那你应该也知道，只有命定之人才能在这块石碑上雕刻吧。”
“嗯。”
“你来试试。”烛南突然这样说道。
方野皱起了眉，“这难道和我们的交易内容有关吗？我对自己是不是命定之人这件事，没有兴趣。”
“你不是想知道你爸死亡的真相吗？”烛南目光淡淡，“问我，或许不如问它。”
方野懒得再与他争辩，起身缓缓地走到了那块银色石碑前。
疤痕脸曾经说过，那是一面巨大的石碑。
如今看来，也不算太大，只不过三米多高罢了。
三百号序列在上，占去了石碑一半的位置。
在方野缓缓伸出手指，能量激荡开的瞬间。
烛南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作为四季最高掌权者的他，许久没有体会过的紧张之感。
方野的手指一顿，没能在石碑上留下分毫痕迹。
烛南缓缓靠回椅子，目光失焦。
“所以呢，真相是什么？”
“我之后会让一个人去见你，那个人，清楚掌握着关于你爸的所有信息。”烛南适当地解释了一句。
“具体事情我也很模糊，因为同化我失去了部分记忆。
总之，我不会言而无信。”
“多久？”方野皱起了眉。
“一个月内。”烛南说。
等到方野彻底离开后，烛南仰起头，那头黑色长发几乎要垂至地面。
直到现在，他的内心还在止不住颤抖。
没错。
他在最后的那瞬间，替换了命运之石，因为他比方野强上太多，以至于方野完全没察觉到。
他害怕看到命定之人的出现。
他害怕命定之人不是他。
“他做手脚了。”小红破天荒地出现在方野脸上。
“咦，你还能转移到我的傀儡上啊。”方野挑眉，“你怎么才出现。”
小红迷茫了一瞬，“不知道，我总感觉你周围有股让我不安的气息，以后我还是待在你傀儡上吧。”
“哦，随便你。”方野应了一声。
“你到底听清我刚刚的话没？”小红恨铁不成钢。
“听清了。”方野淡淡道，“你说他做了手脚。”
“所以呢，你没其他感想？”
“我知道。”
“什么？”
即便是一瞬，他也看清了，石碑出现了微不可见的碎屑。
方野目光深邃，嘴角勾起嘲讽笑意。
“我就是那个命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