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野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问句,章秋泽的脸垮了下去。
他都摆出这么大的排面了,这个人难道是不会害怕的吗?
还是单纯地头铁?
“你不知道是谁就敢过来?你知道你今天会有什么下场吗?!”
方野目光低垂,“你发给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轮得到你来问我问题吗?上次你差点把我掐死那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章秋泽殷切地看向旁边的大汉。“朱哥就是那小子,不用打死,让他跪着给我道歉就好了。”
“老规矩给钱。”坐在中间的朱哥不耐地摸了把自己的光头。
这种小屁孩还要让他们来解决,放外面他都觉得丢份。
“是是是,我已经把钱打在你们账上了。”章秋泽喏喏点头,一转脸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做派。
“识相点,就直接跪下,哥几个还能少揍你几拳。”朱哥叼着嘴中的牙签。
眼神示意下,他身边另外几位满脸横肉的光头已然拎着啤酒瓶,围在方野身前。
“我没兴趣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方野面无表情。
“打打打打死他!”见方野依旧这副神情,章秋泽气急败坏。
嘭——!
啤酒瓶碎裂的清脆声音在包厢响起。
哐——!
隔壁包厢的客人怒气冲冲望向自己旁边,传来剧烈响动的墙壁。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端着餐盘,戴着黑框眼镜的一位普通服务员面色诺诺点头。
“抱歉,我去问问隔壁房间的客人!”
女孩低着头,不住地鞠躬。
刚出门便撞在了一位成熟女人的身上。
“云云经理?!”
她心中一颤,她们这个经理平时最为苛刻,尖酸。
自己这把她撞了一下,指不定要以什么理由扣几百工资。
“别进去犯蠢。”云经理皱着眉打量面前这个暑假工,目光挪到了她的胸牌之上。
“刘丽是吧,做事机灵点。
好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别做!你这么冒冒失失进去,代表的是我们饭店的形象。
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
刘丽抱着餐盘摇了摇头。
云经理翻了个白眼,“里面是我们吴城的朱哥!朱哥知道吗?”
刘丽咬着嘴唇,再度摇了摇头。
“沪上虹门你知道吗?”云经理转了转眼珠。
很显然,刘丽依然不知道。
“你先去安抚其他客人的情绪,等里面的声响消失了你再进去收拾。”云经理伸出她的手指,用力戳了戳刘丽的肩膀,便扭着腰离开了。
刘丽松了口气,不知道今天刮的是什么风。
看来自己的工资,算是保住了。
朱哥看着倒在包厢的玻璃碎渣之间,满脸满头鲜血的小弟有点懵。
刚刚那是人能做出的反应速度吗?
只见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包厢之中,淡淡开口,“普通人不会无缘无故的知道这句话,你是不是偷听或者捡到了什么东西?”
想起方野刚刚的出手速度和姿态,章秋泽不住瑟缩,“我哪知道!我只知道肯定和你有关!
我只是把所有话按照顺序编辑好了发给你,谁知道你看见第一条就过来了!”
“第一条。”方野拧起了眉头,掏出手机。
果然还有三条跟在后面的信息。
——原来你们两个都是‘厄’。
——你猜错了,我可不是。
——抱歉,我不能让小野知道我来过。
章秋泽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表情能如此恐怖。
紧接着,他神情一松。
啪——!
一个啤酒瓶自方野后脑勺崩碎,飞溅!
朱哥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方野身后,给予他致命一击的朱哥,章秋泽欣喜不已。
还装呢!
朱哥吐出嘴里的牙签,骂骂咧咧,“一个会点功夫的小子,在老子面前还反了天了!”
以他的力气,一个啤酒瓶子足以给人开瓢。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开瓢过几十人了,从无失手。
朱哥的表情还没得意两秒,一张让之后会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脸庞,转了过来。
酒液宛若鲜血,自少年额间缓缓流下。
而他那双幽深到宛若大海的漆黑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越是平静,越是让人心颤。
没有受伤?!朱哥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他突然觉得。
面前这个人可能是个疯子!
至少他爆的这么多头中,没有一个是这副表情。
“大人!”裴顺和许安在包厢外等得忍无可忍,同时冲了进来。
要不是方野让他们一直在外面候着,在第一声响起时,他们已经冲进来了!
见到方野微微湿润的黑发时,他们一惊。
“裴裴哥?!”那被章秋泽称为朱哥的光头,语气中夹着一丝不确定地开口道。
对于这个虹门的第二把手,他只是在几年前酒桌上远远地见过一眼。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吴城看见他?
“你是谁?!”裴顺皱起了眉。
“哥啊!我是吴城的小朱啊!在之前疤哥手下管着吴城这边的!”
“疤哥?”裴顺努力地思考了一下,好像就是之前那个刀疤青年。
“哦哟,看来是你的手下害大人受伤了。”许安阴阳怪气道,“属下多了,自己都管不过来,连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我我”裴顺有口难辩,他以前每天都在沪上耀武扬威,哪里还有空搭理吴城的!
“大人,直接杀了吗?还是折磨后再杀。”裴顺战战兢兢。
“啊?”听见这话的朱哥张了张嘴,顿时面如死灰。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裴顺对面前这个少年如此恭敬。
但很显然,他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最后的求生欲让朱哥猛地冲到章秋泽面前,狠狠地两巴掌掀翻了他。
“我去你大爷的!我赚点钱容易吗?!你要这么害死我!!!”
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章秋泽才捂着脸,一脸茫然地从地上湿滑的啤酒液中坐起了身。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