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的天空,烈阳炙烤着枯黄的大地,一眼望去,除却残垣断壁,便是枯死的老木。
远处偶现的山峰,也没有一丝绿意,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脚步,行走在这片大荒之上。
相传,大荒在很久很久以前充满灵气,仙台楼阁数不胜数,山明水秀,宛如仙境。
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太过久远,传言无从考证,不过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倒塌的亭台楼阁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这群人约莫有十几人,其中有风烛残年的老人,有而立之年的汉子,还有尚未及冠的少年。
除了领头之人,余者皆是面黄肌瘦,无精打采,就像路边的枯木一般,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点的挪动着。
为首的汉子看上去仅是略显疲惫,与周围之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眯起眼,微微抬头看了看天,只是瞄了一眼便连忙低下头,顿住了脚步,对着身后众人说道:“很快就到了。”
说罢,汉子站在原地轻喘一口气,再次迈动了步子。
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很多次……
走在末尾的是一老一少,少年一头乱糟糟的黑发,精致的小脸灰扑扑的,瘦弱的小身板显得弱不禁风,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更加枯瘦的老头。
老头皮肤干枯,像是风干的老树皮,头顶寥寥几根白发,手里持着枯木棍,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
也幸亏队伍走的慢,加之身边少年的帮扶,总算没有掉队。
“娃娃,老头子我怕是要折在路上了,到时候你就别管我了,自己走吧。”
枯瘦老头佝偻着腰,叹息一声。
少年轻嗯了一声,抿了抿开裂的嘴唇,并未开口。
宁云脑子里昏昏沉沉,缺乏食物和水,对于一个启蒙期的八岁的少年来说,那滋味别提多难受。
见宁云没说话,老头不甘的扯了扯他的胳膊,努力的睁起那皱成一条缝的眼睛,低声说道:“娃娃,如果老头子我能活下来,我就封你做大荒圣地的圣子!怎么样?”
说罢,老人又将身体的重量朝宁云小身板上加了几分。
宁云嘴角微微一抽,这死老头,已经封了多少圣子圣女了?记不清了……
他记得,有一次老头为了哄骗一口肉,还厚颜无耻的封过一个小女娃圣母!
后来被女娃的爹发现以后捶了一顿,一边捶还一边骂骂咧咧。
“昨天骗我娃半根木薯,刚封了圣女,今天又来封圣母,看我不打死你!”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这个队伍领头的罗海叔也是芸芸圣子之一……
路上老人时常走不动道,这时候一老一少便会停下歇息片刻,然后宁云驮着老人再追赶上前方的队伍。
对于宁云的行为,同行之人也曾劝说过,只不过对于他们这种自顾不暇的人来说,最多也就是提上那么一嘴,也不会说太多。
就这样,一行人又前行了两个时辰后,老人卒……
宁云疑惑的看着面前犹如干尸般的老人,默默的捡起了那根枯枝,盯着老人看了片刻,追向走远的队伍。
对于老人的倒下,除了领头的罗海稍作注目,队伍里的其他人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行进。
这种情况他们已经麻木了,当时从村子里一块走出来的有四五十人,大多倒在了路上,老头能撑到现在,不得不感叹奇迹。
“水!水!是水!”
约莫行进了半刻钟,前方的一人突然激动起来,身躯都在哆嗦,死死的盯着前方,步子不由的加快,随后便扑通一声跌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去。
宁云这才抬起小脑袋望去,那是一块数十人环抱的巨石,阴影处有着一抹亮光,他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持着那根枯枝向前走去。
水坑不大不小,一次只够围上去三四人,等宁云挤到跟前时,坑里已经没水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只是盯着面前的水坑静静等待着。
说来也神奇,不消片刻,见底的水坑便再次被充满。
宁云连忙大口喝了起来,感受着清凉的泉水划过犹如烈火炙烤的喉咙,昏沉的小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就这样,十几人轮番围着水坑,一顿狂饮,顺便把身上的兽皮水囊装满。
宁云收起鼓鼓的水囊,坐在阴影下休息,其他人也都瘫软在地。
他们已经忘记上次喝到水是什么时候 ,若是没有眼前的水坑,怕是这群人也要倒下了。
在这个地方,如果不熟悉道路,是不敢轻易走远的,因为很有可能走不到下一个有人生存的地方便倒在路上。
整片大荒上有足够水源,适合人们生存的绿洲很少,最起码宁云他们一行人中,除了罗海,没听说谁还知道第二个地方。
早些年罗海在大荒闯荡,了解一些山川地貌,不管是寻找水源,还是抓捕猎物,都是一把好手,所以在村子里颇有地位。
这次他们生存的小绿洲逐渐变得枯黄,无法耕种,无奈之下,这几十人跟着他走向了方山的路。
当然,村子里也有人留了下来,也不知他们未来的命运会如何……
罗海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随后看向众人,说道:“大家就在这里休息吧,两个时辰后出发,明天天黑前我们就能赶到方山镇了。”
这一次,是他第一次给了大家一个准确的时间,众人看着手里的水袋,眼中都充满了希望。
方山镇,在罗海口中是一处很大的镇子,比较繁华,比他们荒村好的太多。
只是两地间隔太远,倘若不熟悉道路,不知道哪里有补充水囊的地方,根本走不过去。
宁云缓缓的闭上了眼,他实在太累了。
在烈阳下长途跋涉这么久,早已是身心疲惫,虽说一路上也有不少巨石可以乘凉,但那些地方没有水,他们不敢停下休息。
用罗海的话来说,没有水的地方,停下就是等死,每一次休息过后,都要补充足够的水才能再次启程。
闭目思考着接下来的人生,宁云不由暗骂一声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