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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镜中人

    想到这里,莱茵发现自己还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长相。虽然知道自己有一头与众不同的灰发和帅气的外表,但是穿越之后总归是要看上一眼的。

    莱茵踱步至衣柜旁,打开了一扇柜门,一面镜子半身镜就挂在柜门里侧。

    第一眼,他看呆了。

    这是一张无法被人类理解的面庞,它本不应该出现在世上,只应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之中。莱茵的五官是没有瑕疵的,任何一位艺术家都无法用他们苛刻的眼光去批判这张脸。

    所有的形容,所有的修辞,在这张面庞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完美在这里不再是一种期许与赞扬,而是一种对事实无力地刻画与总结。

    尤其是眼睛,金色的瞳孔闪耀着别样的光辉,像深渊、像地狱。它吸引着无数目光的到来,并将它们吸入,再无超脱的可能。

    如果这张脸属于别人,那他一定会在梦中笑醒。可莱茵却感到浑身如坠冰窖。

    在看向镜子时,莱茵就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紧接着,便是一股由心底发出的战栗。他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没看到这张脸。

    刹那间,莱茵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迷雾,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这是人类天生的直觉,而他感受到的,比野兽要恐怖千万倍不止。

    莱茵好像被锁定,而锁定他的存在本身就会让他感到恐惧,哪怕祂没有敌意,哪怕祂只是关注了一瞬。祂本身的存在就不允许被探查,不可名状,不可传颂。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一万年,莱茵清醒过来,镜中的自己依旧,只不过刚才的感受如错觉般,再无一点痕迹。

    他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良久,才回过神来。“刚才……是什么?”莱茵无声地自问。

    他知道这个问题不会有结果,这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莱茵刚才仿佛见到了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但现在,却什么也不记得了。这无疑打破了他平静生活的幻想。

    卡森先生有一家钟表店,一周的净收入有二十镑出头,刨去店铺的租金、员工工资、平日里的衣食住行还有仆人们的薪水,外加老艾斯菲尔并不经常举行宴会。平均下来,一个周差不多能攒下7镑。

    在这个世界,他们已经算是中上层了。虽然老艾斯菲尔不是贵族,但是这些年的存款已经到达了一个很可观的数目。

    并且,莱茵的姐姐艾瑟拉已经出嫁,嫁给了一位男爵,这也意味着除了遗产上写的,要给姐姐艾瑟拉的部分财产外,剩下的这些都是属于莱茵的。

    在原本的计划中,李平一打算借助莱茵的身份,去世界各地旅游,结交不同的好友,如果遇到了倾心的淑女小姐,他也不介意体验一场怦然心动的旅程。他想要自由自在的活着,而这一世,他有了比金钱更重要的资本——健康。

    而回家,是莱茵避免去思考的话题,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可经历了刚才的事件后,他发现这个世界并不简单,危险可能蕴藏在细微之处,如毒蛇般窥视着每一个无心之人。但这也意味着如果这个世界有“超自然”的力量,那么回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家……”莱茵陷入沉思。

    他有什么非回家不可理由吗?可能是对父母的亏欠与想念,可能是对妹妹的喜爱,可能是因为初入这个世界的恐惧与不安,也可能只是简单的因为他不属于这里,他只是希望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莱茵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他知道这些离他还太过遥远。缓慢地走到书桌旁边,在椅子上坐下后,莱茵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审查着前身的记忆,希望从其中找到一些不合乎常理的事情,这些事情代表着未知与危险,但也可能为他刚才经历的事情提供一些线索。

    而幸运的是,在前身17年的经历中,并没有让他感到奇怪的事情。生活中的一切都称心如意,灾祸与苦难仿佛对他们嗤之以鼻。

    其中最奇怪的,也只是在卡森先生去世后,莱茵给姐姐写信,希望她早些回来参加卡森先生的葬礼。可艾瑟拉却抽不开身。

    在莱茵的记忆中,虽然他和艾瑟拉都是卡森先生收养的孩子,但由于卡森先生对两人视如己出,为二人付出了很多,所以原身与艾瑟拉都十分敬爱他。

    什么事情能比自己的长辈的葬礼更重要?莱茵不清楚,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藏着很多秘密。

    现在,他无法得知真实的状况,不过没关系,自己的姐姐终究会回来的,毕竟,卡森先生还给她留下了一笔不少的财产。

    经过多年的经营,老艾斯菲尔攒下了大概12000镑。在艾瑟拉出嫁时,其中的2000镑被当作嫁妆,而在刚才莱茵签字的遗嘱上,又将2000镑交给了艾瑟拉支配。对这个世界的女子而言,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艾瑟拉需要亲自来到拜伦威尔的银行,将财产转入她的名下。所以,只要艾瑟拉不想放弃这部分财产,她就一定会回来。到时候,莱茵的不安或许就能消退了。

    莱茵揉了揉太阳穴,进一步理清思绪,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整理一下卡森先生的物品,然后享受生活,如果遇到“超自然”的事情,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可以尝试接触,没准就能踏上那遥不可及的回乡之路。除此之外,便是静静等待艾瑟拉的归来。

    “今天下午还需要去一次艾斯菲尔钟表行,整理一下卡森先生的遗物。”莱茵呢喃道。

    思路在这里停顿、断裂。莱茵感到十分疲惫,他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恍惚与恐惧带来的。于是,他便在卧室睡下,等待仆人的叫醒。

    莱茵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陪伴着熟悉的人,在熟悉的地方结婚生子,在那里渐渐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