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无名和大牛回到屋子里,几个女人早已收拾完了,王无名向大牛一家告别,便向自己所住的院子走去。
路上,宇文梦问道:“方才你们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这位大哥误以为我是来寻仇的人,想和我决斗。弄清楚原来是个误会以后,大哥还给我用笛子奏了一曲。”王无名说道。
“看不出来,这位大哥还挺多才多艺。”宇文梦说道。
“你说……”王无名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像这位大哥这样,归隐田园,真的能逃离这个江湖吗?”
宇文梦一边走着,一边低着头说道:“但愿吧。”
王无名回到屋中,躺在床上,心中思绪万千,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卷入这江湖之中的呢?在自己正无忧无虑的年纪,却遭遇了家庭的巨变,从此“身世浮沉雨打萍”,漂泊无依,之后又被卷入了江湖的争斗中,现在,就连朝廷也牵扯了进来,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所幸这一路上并不孤单,想到这里,王无名欣慰地笑了起来。
第二日,王无名一行人向大牛一家辞行,继续踏上了征程。
日夜兼程,四人来到了长凤城。这长凤城乃是关中第一大城,物产丰富,繁华热闹,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更是深厚。而且,三绝之一的“书绝”张少卿,便在这城中。
“‘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我想这诗形容‘书绝’张少卿再合适不过,他的书法,行云流水,率意为之,一气呵成,虽为大家,但一点架子也没有,就生活在这闹市之中,从不吝惜自己的书法作品,只要高兴,就潇洒送人,这也导致他的作品流传于市面居多,但也丝毫不影响他作品的价值。这次来到长凤城,不如我们去拜会一下老先生。”王无名说道。
一旁的宇文梦答道:“张老先生的名声我也早有耳闻,而他不拘一格、率性洒脱的性格我也是听闻已久,只是这个张老先生,特别讲究眼缘,要是觉得你这个人不错,那简直可以推心置腹,但要是觉得你不行,那多看你一眼都嫌多,这也是为什么张老先生家门庭若市,但真能拜会到张老先生的人,却寥寥无几。你要是去了,可不要失礼。”
“嗯。”王无名回答道。
楚十一在一旁说道:“写大字什么的,有什么兴趣,我可不去。”她转身拉住郭雨生,“郭姐姐,你陪我去街市逛逛可好,就让他们两个去看吧。”
郭雨生点了点头。
“那之后就在客栈见了。”楚十一说完,就拉着郭雨生离开了。
王无名和宇文梦打听了一番后,来到了张府,拜访的人早就排起了一条长龙,一个个的拿着各式各样的礼品,站在那等待着。
“这可真热闹呀,不知是不是世人都知道张老先生送起作品来毫不吝惜,纷纷想来一求墨宝,可惜他们不知道,张老先生绝不是那种送点礼拍拍马屁就给你写一幅字的那种所谓‘大师’’。”宇文梦说道。
王无名点了点头,说道:“今天这番景象,真是趋之若鹜呀,看来,这大门,分明没有要开的意思,这些人还在这里等候着,有趣。我们走吧。”
二人转身离开,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老人,个头不高,一身粗布麻衣,背上背着个竹筐,老人见了二位,说道:“两位年轻人,要走了吗?怎么不等下去了?”
王无名答道:“只怕等下去也是一无所获。”
老人笑了笑,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年轻人,看来是没有坚持下去的耐心呀。”
王无名摇了摇头,说道:“‘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执着于等下去,只怕是违背了张老先生的初衷。”
老人眼前一亮,再次打量了一下王无名,说道:“老夫见你一身书生装扮,想必是个读书人,老夫这有一个对子,思来想去,始终对不出下联,不知道你能不能帮老夫对一对?”
“请说。”
“这上联是‘烛烬金浆半天河,冬灰沉香。’”老人说道。
王无名心想,这上联真妙,表面上是写蜡烛烧尽,蜡液滴落下来,沉香慢慢烧成灰,实则对应的皆是《本草纲目》中的药名,“烛烬”对应着火部,“金浆”对应着金部,“半天河”对应着水部,“冬灰”对应着土部,“沉香”对应着木部,金木水火土,一应俱全。王无名想了想,灵机一动,说道:“那我这下联就对‘曲泽涌泉足三里,解溪至阴’。”
老人一听,直呼妙!妙!这下联看似描写水汇集之处有一泉水,泉水流下,成了一条溪流,溪水阴冷,实则全都是穴位名称,而这些穴位,又对应着金木水火土,曲泽穴为手厥阴心包经的腧穴,属水;涌泉穴为足少阴肾经的腧穴,属木;足三里穴为足阳明胃经的合穴,属土;解溪穴为足阳明胃经的经穴,属火;至阴为足太阳膀胱经的井穴,属金。
老人捋了捋胡子,对王无名说道:“年轻人,跟我来。”说完,便向张府走去。老人敲了敲门,喊了声:“快开门!”不一会,就有一个仆人打开大门,毕恭毕敬地对着老人鞠了一躬,老人转过身对着王无名说道:“跟我进来。”
王无名和宇文梦跟着老人走了进去,门前的众人纷纷高举礼品想要进去,但张少卿头也不回得往里走,仆人将门又关上了。
“原来,您就是张少卿张老前辈呀。”王无名说道。
“不错,正是老夫,哈哈!”
张少卿将王无名二人领到书房之中,将一轴全绫精裱的卷轴铺在了桌面,将镇尺压在上面,研磨提笔,便写了起来。
王无名心想,这张老前辈还真是个急性子,兴致来了挡也挡不住。
只见张少卿大笔一挥,潇洒气派,在纸上写下了方才的对联,“烛烬金浆半天河,冬灰沉香。曲泽涌泉足三里,解溪至阴。”一气呵成,字里行间,尽显飘逸,“画绝”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前辈果然功力深厚,晚辈真的是叹为观止。”王无名说道。
张少卿哈哈大笑道:“若不是你这对子对的好,我也提不起这兴致。这幅字,就送给你了,老夫要午睡了,慢走,不送。”说完,便离开书房,向卧室走去。
“我送二人离开,请。”仆人领着二位离开了张府。
“真是个有趣的老人家啊。”王无名笑道。
宇文梦莞尔一笑,说道:“看来,这‘书绝’,绝的不仅仅是书法,更是这个人。之前的‘画绝’柳道一柳老先生,不仅画绝,人不也很绝吗?淡泊名利,拂袖而去,不知所踪。”
“是呀,这才是真正的大师,比那些沽名钓誉之徒,简直高出不知多少层次。”
王无名和宇文梦回到了客栈之中,但左等右等,也不见楚十一和郭雨生回来。黄昏将至之时,楚十一终于回到了客栈,但却只有她一个人,而且手臂上还受了伤。
“无名哥哥,不好了,郭姐姐被人抓走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