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来到了金天城。
王无名看着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四周建筑气宇轩昂,近处是河道蜿蜒流过,远处则是高山若隐若现。他不禁感叹道:“前朝诗人所言不虚,‘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好一副气派的景象!”
老头则笑道:“来这金天城,谪仙居的桂花盐水鸭和谪仙饮是必须要试试的,‘误饮凡间红尘酿,从此愿作谪仙人’,哈哈哈。”
王无名说道:“我们刚刚杀了绝情谷的‘青龙’护法,行事还是谨慎些好,这金天城中,难免有绝情谷的眼线。”
老头笑道:“不碍事,不碍事,酒喝得越多,我就越厉害,绝情谷那些虾兵蟹将,不入老夫法眼。”
五人进客栈要了五间客房,将马交给店小二,嘱咐多喂些上好的草料,其余人纷纷进房休息,宇文梦则对无名说道:“家父生前与这金天城内的首富‘蒋家’交情甚厚,虽然家父已经过世,但我还是想买些糕点前去拜会一下,当然,如果他们闭门不见也就算了,你陪我一起去吧。”
王无名点了点头,二人便出了客栈。
走在街上,前面路旁的一个人,引起了王无名的注意。他带着宇文梦走上前去,只见一个少年双腿盘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把刀,身前放着一具尸体模样的东西,上面被白布盖着,地上用利器刻着四个字——“卖刀藏父”。
王无名打量了一下这位少年,一身破衣烂衫,神态却是气宇轩昂,只是这双眼,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深邃。
无名问道:“能否看一下你的刀?”
少年将刀递给了无名,无名将刀拔出,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在刀刃上还有零零星星的缺口,王无名问道:“你这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请问你打算开价多少?”
少年答道:“十两。”
王无名惊讶地说道:“十两?你这把刀,一两都是狮子大开口了。”
少年将刀从王无名手中拿了回来,不再言语。
宇文梦看着少年可怜,便想给少年十两银子买下这把刀,但被王无名拦住了,他对宇文梦说道:“先等等。”
无名继续说道:“安葬一个人,要不了十两银子。”
少年抬起头看了眼无名,说道:“家父生前一直希望落叶归根,这十两,除了安葬费,还包括一路的花销。”
王无名说道:“若是路途遥远,那只怕令尊的遗体早也就……”
少年说道:“只要落叶归根,其他的都不重要。”
无名拿出二十两,对少年说:“我给你二十两,这样你一路上应该就不必太窘迫了,至于刀,我想留在你身上比给我更有意义。”
少年看着无名,那双深邃的眼中似乎有了那么一丝光亮,他说道:“我只要十两,等我带着家父回家,若今生有缘再见,定会报答若无缘相见,那就来世再还。”说完,他从无名手中拿走10两银子,将刀挂在身前,背上父亲的遗体走了。
王无名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对宇文梦说道:“梦,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少年和我很像?”
宇文梦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你现在有我。”
王无名温柔地笑了。
二人买了些高档糕点,来到了蒋府门前,门前的一对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活泼而灵性。大门威严气派,门上挂着一副牌匾,写着“蒋府”两个大字。
王无名上前叩响大门,不一会便有家丁来询,问明来因后,家丁说道:“请二位在门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主人。”
家丁离开后,王无名感叹道:“真是一户有钱人家。”
宇文梦点了点头,说道:“这蒋家,可是金天城内的首富,家业雄厚,财富流传下来,已有三代了。”
王无名说道:“难怪,不过都说‘富不过三代’,哈哈!”
宇文梦拍了拍王无名,说道:“别在人家家门口乱讲。”
少顷,家丁走了出来,说道:“请进。”
二人随家丁一路从前院走过走廊,来到了正厅,一路上雕栏玉砌,富丽堂皇。
正厅之中,一位穿着华贵的人赶忙出来迎接,此人便是富甲一方的蒋道元,他走上前来,笑道:“世侄女,快请进,快请进!”
宇文梦行了个礼,说道:“蒋伯伯,今日路过金天城,特意买了些糕点,来看望您。”
蒋道元哈哈大笑道:“世侄女客气了,还带什么东西嘛!”
宇文梦说道:“身为晚辈,应该的。”
蒋道元看了看王无名,问道:“这位是?”
宇文梦答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一路上,多亏了他的照顾。”
蒋道元说道:“好,好,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对了,令尊的事,我深表痛心,我以前和你父亲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只是当时实在是抽不开身,没有去祭拜你父亲,世侄女还请见谅啊。如今想来,和你父亲相处的时光还历历在目呀……”
宇文梦说道:“没关系的。”
蒋道元说道:“这位少侠,我见你身后背着的剑不错,老夫酷爱天下各式神兵利器,可否拿来借老夫一看?”
王无名将剑拿下来,递给了蒋道元,蒋道元将剑抽了出来,看到是一把断剑,眉头一皱,说道:“剑是好剑,只可惜是把断剑,遗憾呀。”
王无名说道:“这天下事,大多都是遗憾的,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
蒋道元笑道:“哈哈,少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感悟,有前途,有前途。你们今天来了,我一定要盛情款待,来人,吩咐后厨,多做些好菜,我要好好招待世侄女和少侠。”
宇文梦赶忙说道:“蒋伯伯,饭就不吃了,多谢您的这份心意,我们有些事,就先走了。”
蒋道元说道:“世侄女不必客气,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只是吃顿饭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盛情难却,二人便留下来,准备吃饭。闲聊片刻,蒋道元突然拍了拍脑袋,说道:“瞧我把这事忘了,我和你父亲以前每次一起吃饭,都少不了一道菜,我亲自去后厨说一下,以表歉意。”
宇文梦刚想说不必了,蒋道元便已经匆匆起身向门外走去。
王无名见蒋道元走了出去,凑近宇文梦小声说道:“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还真是不自在呀。”
宇文梦莞尔一笑,说道:“我都已经习惯了。”
少顷,蒋道元回来了,三人又闲聊了一番,便到了傍晚。家丁走了进来,说道:“老爷,酒宴已备好。”
三人来到宴客厅,坐在了桌前。一桌山珍海味,尽显奢华,而正当中摆着一盘“赛螃蟹”。
宇文梦说道:“想必蒋伯伯所说的,和我父亲一起每次必吃的,就是这道‘赛螃蟹’吧。”
蒋道元笑道:“不错,世侄女就是聪明。”
这赛螃蟹,虽然名字里有螃蟹二字,但并非是用螃蟹所做,而是用黄花鱼和鸡蛋、加入各种调料炒制而成的,鱼肉雪白似蟹肉,鸡蛋金黄如蟹黄,软嫩爽滑,不是螃蟹,胜似螃蟹。
王无名在一旁心想,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分明就是一道贫苦人家因为吃不起螃蟹而做的一道菜,而这些有钱人,明明吃的起螃蟹,还偏偏钟情于这“赛螃蟹”。
蒋道元吩咐家丁为王无名倒上酒,说道:“你尝尝这酒,世人只知道这金天城内最好的酒是谪仙饮,却不知道最好的、年份最久的谪仙饮,都在我蒋府中,哈哈。”
王无名端起酒杯,起身向蒋道元敬去,说道:“晚辈敬您一杯。”蒋道元坐着端起酒杯,看着无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己也将酒饮完。
王无名心想,果然是好酒,入口绵柔,顺着喉咙滑下,没有丝毫的刺激感。落入肚中,一阵暖意流向身体各处。
就这样,三人推杯换盏,一边聊着,一边吃着,期间,蒋道元不断吩咐家丁为王无名倒酒。酒过三巡之后,王无名已经感觉到酒顺着血液已经流遍了全身,有些微醺了。他对蒋道元说道:“承蒙您的盛情款待,晚辈实在是不胜酒力,还请见谅。”
蒋道元笑道:“少侠谦虚了,习武之人,都是酒量超群,别客气,喝就是了。”
宇文梦在一旁忙浅笑地说道:“蒋伯伯,我这位朋友没有伯伯您海量,还请别再为难他了。”
蒋道元笑道:“好好好,那就最后再干完三杯,今天的酒就到此为止了。”
蒋道元吩咐家丁为王无名倒酒,无名连干三杯,已有几分醉意。他心想,放在以前,这些酒根本不成问题,为何今天酒量差了那么多?
吃过饭,宇文梦说道:“多谢蒋伯伯的款待,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蒋道元笑道:“走吧走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就在王无名和宇文梦刚刚走出宴客厅,就发现,已有十余人手持兵器,在院中等着他们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下起了雨来。王无名身上的温暖酒意被这凛冽寒冷的雨水一激,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一股兴奋之感。他伴着酒意说道:“你们是谁?”
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不用问了,他们是绝情谷的人。”无名和宇文梦转过头一看,是蒋道元在那笑着说道。
王无名突然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如此不胜酒力,准是酒中下了迷药,幸好自己内力深厚,这点剂量,不至于晕倒过去,但身体多少也有些受影响。至于这酒宴,想必也不过是为了拖住他和宇文梦,而中途出去说什么亲自要和后厨交代做菜,恐怕也不过是借机出去叫人去给绝情谷的人通风报信。
宇文梦吃惊地说道:“蒋伯伯,怎么会这样?”
蒋道元说道:“绝情谷到处找一个断剑书生,今天可倒好,自己送上门了,哈哈。”
宇文梦说道:“蒋伯伯,你怎么会帮绝情谷的人做事?你和我父亲可是过命的交情啊!”
蒋道元哈哈大笑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没错,我和你父亲是过命的交情,可是,你父亲不是死了吗?没有什么价值了,人总要向前看,你说不是吗?哈哈哈。”
宇文梦咬着牙说道:“你这个伪君子!”
蒋道远笑道:“别跟我谈什么君子不君子的,别忘了,我可是个商人,我只谈利益。”
王无名从背后抽出了断剑,握在手中,雨越下越大,无名用另一只手擦去了遮挡住视线的雨水。
“你个老蛤蟆,我忍你好久了,哈哈个不停,我今天就让你再也哈哈不出来。”
千钧一发,一场恶战近在咫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