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总管衙门,在门口差役的注视下,逐渐被人流吞没。
不一会儿。
陆忘川满头大汗,站在府衙门口,将官帽稍稍扶正,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
这才好整以暇进入了总管衙门。
“?!”
这下子,门口刚刚的几名差役都看直了,这是在闹哪样?刚刚不是才出去吗?怎么满头大汗地就回来了?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相互摇了摇头,都是默默无言。
杵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装作没看见。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滴,一个两个的在总管衙门如入无人之境,尤其是秦成益和这个陆忘川。
赵总管还特意交代下来,这几人随便进出。
小人物不知道上层之间的斗争,但他们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那就是不要轻易站队,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陆忘川见几个衙役都无视自己,心中暗骂了几句‘狗娘养的’,便也懒得和对方计较,匆匆进了内堂。
他出身贫寒,科举之路也走得崎岖坎坷,但自从娶了姬家女之后,在仕途上便一路青云,很快就成了一府之地的知府。
如今更是敢在总管大人面前大声说话。
平生最恨的,就是瞧不起他的人。
“算了,本官现在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和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吏员计较了”
心中宽慰了自己一句,陆忘川便火急火燎地找到赵盘龙。
他刚刚从粮仓回来,同陈霸先将朝廷的赈灾粮清点了一番,确定无误,不日便能发放下去。
只要粮食到了百姓手上,一切都形成闭环。
这件事情自然也就彻底成了过眼云烟。
汴梁路的官场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动荡,姬家算是彻底掌控了大明的这九分之一。
只待天时,便可搅动风云。
“你怎么又来了?”
赵盘龙眉头拧成一团,越是看陆忘川便是越不顺眼,这小子刚轰走又来他面前晃悠,这是成心气死他是吧?
又来了?
陆忘川一愣,转念一想——赵盘龙本来就不待见他,昨天两人刚见面,今日一见才会口出一个‘又’字。
心中不虞,但赵盘龙对姬家还有大用。
不能得罪这个明面上的傀儡,当即也只能放低姿态,“大人,我已经和朝廷钦差一同厘清了粮仓内夺回来的赈灾粮食,只要您这边点头,我们马上就可以将赈灾粮发放到灾民手中。”
“”
陆忘川的反应被赵盘龙看在眼里,作为官场上的老油条,自然也看到了对方隐藏在眼底的情绪。
刚刚不是他?
那人变换成陆忘川的模样来他这里干什么?刺探情报?
现在府城之中,需要如此行事之人会是谁?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之中碰撞,答案悄然出现在赵盘龙的心底——朝廷钦差!
他不动声色将心中的想法隐藏,耳边陆忘川的声音逐渐激动起来。
“事情完成了,到时候我们再给点好处,朝廷派来的钦差也能回去交差了,一切都将平安落地。”
陆忘川目光灼灼地看着赵盘龙。
后者轻轻点头,予以了肯定,“我手书一封,即刻便打开粮仓,赈济灾民。”
赵盘龙的干脆果断,让陆忘川有些不适应,心中暗暗发笑:这老头看起来一副倔强模样,但实际上身体却要实诚许多嘛
之前还恶言恶语,不肯屈服。
原形毕露了吧!
当即,赵盘龙也懒得管顾一旁的陆忘川,自行铺纸研墨,一份盖有总管大印的手书很快成形。
陆忘川接过手书,兴奋地跑出了房间内,浑然没有察觉背后赵盘龙幽幽的眼神。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汴梁路。
群山密林当中。
一位身穿蟒袍,腰间悬挂着锦衣卫镇狱腰牌的男人站在山头云雾之间,罡风拂过,将蟒袍吹得猎猎作响。
这蟒袍乃是取材自即将化龙的蟒皮,又辅以各种奇珍,由宫中的炼器宗师祭炼而成。
非但水火不侵,而且四品附着真炁法力的刀枪棍棒都能无视。
扔到江湖上,都能成为一派镇宗之宝。
但对于锦衣卫都指挥使白充而言,更看重的还是它背后所蕴含的地位象征。
刺啦——
突然,旁边的空间被撕开,一个头发紫红色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周围的云雾瞬间被驱散吞噬,露出一张沧桑的脸庞。
“白老大,宫中给的阵旗已经祭在了姬家的四面八方,不过我们这些武夫也不懂阵法,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
白充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你是想问新晋的那位指挥同知吧?”
“没错,咱们锦衣卫好不容易出一位陆地神仙,那不得好好利用起来。”紫红头发中年人笑道。
“他在开封府城的驿站,你找一找应该能找到,军队那边调度如何了?”
“阙高义还死不了,这小子修行不够,要不是白老大你在那头接应,估计他早就被虚空乱流绞杀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早就计划好的。”白充说道。
他们早就应太康帝要求,潜入了汴梁路,不可能什么事情也没有做。
“只要他这张脸还管用,调动汴梁路内所有的卫所军队应该没问题,更何况还有老大你保底呢不是。”
“那些官员的家眷被姬家藏在哪里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不过咱们也不用过分担心”紫红色头发中年人‘嘿’了一声,“那位汴梁路总管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他说妻儿若是拖咱们得后腿,可以不用管。”
“反正妻子没了可以再找,儿子没了也可以再生,他是五品武夫,精力充沛完全不需要担心。”
“但是,绝对不容许姬家侵犯大明江山一丝一毫!”
最后的几个字,他说的是字正圆腔,大义凛然,明显是学的赵盘龙说话的口气。
“”
白充沉默了片刻,随后便将人打发离开。
他不好评价赵盘龙的这番话。
对方,要么是至诚之人,要么就是如他一般的权欲极盛之人!
随着一道道布置下去,汴梁路的卫所军队在悄无声息中调度起来,阴影也无形中笼罩在了姬家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