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原城。
绥原城有些历史年头了,以前叫鹿城,据说早年间有高人骑鹿而来,在这城中众目睽睽之下白日飞升,因而得名。
也有人不屑一顾,认为这是当地人给自己脸上贴金。
明明是此城周围密林甚多,因此盛产鹿兽,来往多有商贾,将此地的鹿茸、鹿鞭一类物什售往各地。
这才得了个鹿城的名字。
可能是被狩猎得多了,这周围林中的鹿妖举族迁徙,鹿城的名号才渐渐没落。
到了有明一朝,便更改为了绥原城。
但这一手的鹿鞭酒,却没有落下,反而更加传唱开来,每年都有无数人闻名而来。
在城门口落了地,
张麟两人径直入了城,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还特地给旺财施了一道变化之术,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白猫了。
绥原城也是东进的必经之地,他们现在并不着急上赶着。
他在等,
等他的外魔之劫降临,那些个外魔估计也早在他的去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
到时候,就看究竟是魔高一丈,还是道高一尺了。
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犹未可知?
徒步穿梭在人潮当中,两人就像是滑溜的青鱼,很快就寻到了一处酒肆,上头还打着‘鹿鞭酒’的招牌。
旁边一处梨园,墙身斑驳,看上去也有些年头。
墙头边上一群半大的孩子贴着耳朵,专心致志,连墙上触手可及的红杏都不管顾了。
咿咿呀呀的戏腔从墙内飘荡而出,原本端坐在张麟肩膀上的旺财也竖起了狗耳朵。
“噫呜我手持钢鞭将你打~~打死你这王八蛋!”
张麟摸了摸旺财的头,将刚刚理顺的毛发又给打乱了,转头便不再停留,去了旁边的酒肆。
“小二,上酒!”
“得嘞!”
一呼一应间,稍等了片刻,小二立马呈上了三壶好酒。
张麟扔了块许久不用的银锭过去,“剩下的赏给你。”
小二接过银锭,咬了一口,悻悻然道:“客官,这有点不够”
“而且,本店只收取灵石。”
他一指店内的招牌,说道。
“?!”
“公子您一看就是第一次来绥原城,我们这鹿鞭酒乃是取材于二品大妖,虽然酿造出的酒水不少,但总归是二品的鹿鞭,放眼九州哪家有我们家这么豪气?”
二品大妖?
张麟一愣,这又不是在南疆,这二品大妖这么好寻吗?
而且,就算是京城之地,也不是说随便能拿二品大妖泡酒的
这未免有些财大气粗了吧?
似乎预见了张麟表情,小二连忙解释道:“我们东家,是二品的修行中人,百年前擒了一头二品鹿妖,养在家中,今日割一块肉,明日斩一根鞭反正二品大妖恢复也快,闲来无事东家又开了家酒肆。”
说着,小二眼神流露出羡慕:“这种生活,当真是游戏人间,好不自在。”
张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鹿妖也忒倒霉了,心中默哀了一句,便抬手道:
“给我把这酒撤了吧,换成寻常的那种酒水。”
鹿鞭酒,还是活着的一想到他就难免有些膈应。
小二见状一愣,“我们店中没有寻常的酒水。”
“那你就去别处给我沽来,剩下的就当是你的赏钱。”
无奈,小二也只能照办。
心中却是忍不住嘀咕起来:这公子一看衣着也不是寻常人,怎地就这么小气?看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兜里也没几个实力。
心里边这样想,但脚上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人家再如何,也不是他一个小二得罪得起。
很快,酒水沽来。
张麟将玄牝妖丹化入其中,两人一兽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
那小二倚在门边,视线时不时便扫了过去,见一只白猫也捧着杯子痛饮起来,顿觉惊奇。
心中也有些拿捏不准了。
一顿酒喝完,两人一兽全无醉意,略过店小二,出了这酒肆,倏地消失不见。
“?!”
方才还明晃晃的大活人,转瞬便消失不见,店小二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待得睁眼,却还是没发现人影。
又回头瞧了一眼方才张麟两人坐的桌子,酒壶酒杯一应俱全,自己怀中还揣着一把碎银。
这才惊出一身冷汗——自己这是遇到了高人,幸好方才只是腹诽,并未出言嘲讽什么。
原本见对方换了寻常酒,还以为是什么不通修行的普通豪富公子哥,连灵石估计都没摸过。
“掌柜的!”
他连忙蹬蹬蹬跑向了后院。
另一边,张麟二人出了绥原城。
远远吊在了大势至和尚以及两万多僧兵的后头。
就如同游山玩水一般,悠然自得。
也越发靠近了海边。
要不是张麟元神眉心处愈发浓密的黑烟,他还真以为魔劫早已渡过,一切复归于平静。
一日。
行至水穷处,忽地地龙翻身,周围山脉仿佛苏醒的山岭巨人,化作四相人立而起,冰冷的眸子注视着处于中央的张麟两人。
繁杂玄奥的阵纹升起,映照天地。
刹那间,天穹变色。
原本万里的晴空须臾换了一层厚厚的阴云,沉重得几乎要从天际坠落,将人心头压抑,无形的杀气弥漫在四周。
与那阵阵罡风响应着。
电闪雷鸣间,一片片鹅毛大雪纷飞落下,仿佛能够磨灭一切生机。
“你终于来了,也不枉费我们耗尽无数的资源,将这座大阵搭建好。”
一人出现在山岭巨人的肩膀处,远远望去如同一只蚂蚁大小,但散发的气息波动,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品强者!
“此处乃是以我家珍藏的‘四相阴阳禁绝大阵’为基,即便是你父张景泰也觉察不到,如今你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叫你绝望至死!”
又有一人出现,踏至山巅,一品的气息展露无疑。
能够参与围杀张麟的,一品都是最低标准。
实在是姬致远和姬通玄前车之鉴,虽然不知道张麟动用了何种手段,但谨慎起见,此次围杀之人,一品只多不少!
张麟面不改色,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旺财虽然有些害怕,但勉强还能够站着。
王定方眼中杀气四溢,‘怕’字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