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尘担心欧阳璟雨受伤,高声叫道:“欧阳师妹,小心!”
欧阳璟雨岂能看不出聂枫的剑招凌厉,这是御剑门的绝招之一“闲云归宗”,此招精妙之处在于看似剑花纷呈,但是到了对手身前时却可凝聚一处。且可依对手的招式,变化九处不同的攻击点。
欧阳璟雨琉璃剑一挺,一招“流光拢月”,剑气刹那间迎上聂枫的蝉翼剑。此招乃聂枫所教,在其眼里自然是一清二楚。
欧阳璟雨长剑刚刚就要碰上聂枫的剑,却看似不经意的回眸看了一眼苏舟。虽然只是如电光火石般一刹那,苏舟却赫然发现其眼角挂着泪珠。
苏舟见欧阳璟雨的神情,忽然心内一惊,冲卫尘大声叫道:“大哥,欧阳姐姐要出事!”
卫尘也已经注意到欧阳璟雨有一个回头的举动,按理来说强敌当前,必须要全神贯注盯着对手才是,哪有心思回头?
就在苏舟话音未落时分,聂枫的剑已经直抵欧阳璟雨的琉璃剑,只闻得叮叮一声,欧阳璟雨长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荡飞脱手。而其身子,却犹自直挺挺的冲上前来。
在场之人皆是看明白了欧阳璟雨的真实意图,她这是准备让自己死在聂枫剑下。
卫尘大惊,高声叫道:“聂兄,剑下留人!”卫尘话音未落,身形一跃便疾速扑向欧阳璟雨,意欲将其强行拽回。
聂枫从蝉翼剑一碰琉璃剑时,那毫无反抗之力时便觉得异样。但见欧阳璟雨欺近身来,马上明白了她的意图,顿时心神大乱。急切间蝉翼剑斜刺里一划,便欲避开欧阳璟雨。
饶是聂枫疾速收剑,无奈欧阳璟雨主动上迎一心寻死。只闻得噗嗤一声,蝉翼剑穿过欧阳璟雨的前胸直透后背。围观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再看欧阳璟雨已经缓缓倒在血泊中,而聂枫傻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剑,面如死灰如同朽木。
卫尘疾速点了欧阳璟雨的穴道,暂时替其止住血。然后一把抱起气若游丝的欧阳璟雨,身形几个起落便将其放在客栈房间的床上。
卫尘一转头,便看见苏舟等人也已经匆匆赶到。在金灵儿手中,还拿着欧阳璟雨的琉璃剑。
“欧阳姐姐,你这是何苦啊!”苏舟见欧阳璟雨浑身是血,面色苍白,不由得泪如雨下,哭喊着道。
“舟妹,现在不是悲凄的时间,快想办法救欧阳师妹!”卫尘的话,让苏舟顿醒,暗暗内疚自己怎得乱了分寸。忙让卫尘转身,自己小心翼翼的解开欧阳璟雨的上衣,一道刺眼的剑伤赫然出现在眼前。
“莫姑娘,灵儿。你们先好生护住这里。卫尘且下楼看看。”卫尘知道自己在此,有诸多不便,交代了一句后便疾速往楼下而去。
卢本禾见聂枫一剑刺穿欧阳璟雨,心内暗暗惋惜。但见聂枫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知此事对其打击极大。
卢本禾心念一动,转身对陈坛主耳语了两句,几人悄然遁去。
而天蝎夫人与杜月看欧阳璟雨被刺,眼见不能成活,心内不由得欢喜不已。但见聂枫这副丢了魂魄的模样,亦知眼下之计,还需先离开此地为妙。
天蝎夫人对杜月使了一个眼色,杜月马上会意,疾步上前一把扶住如同槁木的聂枫,半拉半拖似的迅速离开。
待卫尘再次来到街上,眼前只有空荡荡的街市,哪有神行教与金河谷之人的身影。地上的一摊嫣红的血迹,刺眼的让人心里发麻。
卫尘心中的悲愤如山谷激流无法抑制,不由得仰天长啸,尖锐的啸声如同九天轰雷,让整座杨枝城皆感到震动!
客栈内,苏舟汗流浃背的在为欧阳璟雨缝合着伤口。聂枫这一剑,幸亏是稍稍偏离了心房,才使的欧阳璟雨才有这命悬一线的机会,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措。
卫尘心急如焚的守在客房门口,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在心里早就将其当成了自家妹子。眼见妹子受到如此重伤,生死未卜。卫尘心内有一股深深的自责与内疚。痛恨自己为何刚才不出手阻止,不让欧阳师妹上前与聂枫交手。若是欧阳师妹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日后如何向御剑门的冯前辈交代。
暮色渐起,卫尘还正自懊恼着,却闻得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金灵儿探出头来,对着卫尘说道:“小黑,快进来。”
卫尘微微一怔,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低声问道“灵儿,欧阳师妹怎样?”
金灵儿白了一眼卫尘,没声好气的说道:“叫你进来就进来,问什么问?”
卫尘不敢吱声,蹑手蹑脚的跟在金灵儿身后入屋而来。一眼就看见苏舟脸色苍白的坐在床沿,神情凝重的看着双目紧闭,气息奄奄的欧阳璟雨。
卫尘快步上前,低声问道:“舟妹,怎样?”
苏舟摇了摇头,声音低沉的说道:“大哥,欧阳姐姐能不能挺过此关,只能靠其自己了。”
卫尘闻言心内一惊,上前一把抓住苏舟的肩膀,沉声说道:“舟妹,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吗?”
苏舟被卫尘一抓,差点身子倾倒。莫言忙上前一步对卫尘说道:“卫公子,苏姑娘已经为救欧阳姑娘倾尽心血,你莫要用力伤到苏姑娘。”
卫尘闻言才觉自己太过鲁莽,忙松开手退后一步,满脸歉意的说道:“舟妹,卫尘这是急糊涂了。”
苏舟转头虚弱的看了看卫尘,点了点头说道:“大哥,小妹知道大哥心急。但是眼下当真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到欧阳姐姐。小妹已经尽力,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苏舟话音刚落,眼前一黑,一个倒栽葱摔向地面。幸亏卫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苏舟。几人又是手忙脚乱的将苏舟扶好,卫尘运功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绝的催入苏舟体内。片刻之后,苏舟悠悠转醒,开口嘤嘤叫了一声:“大哥。”
几人见苏舟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也知其这是毒伤未愈,且心力交瘁所致,故而才会晕厥。
夜色,如浓墨一般让人心有寒意。夜鸦的叫声,让杨枝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永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