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的旭日从天际边升起,山林田野间朦胧的朝雾在光芒下减薄了几分浓味,一缕晨风拂来,一滴滴露水自绿叶上滑落,湿润了土壤。
睁开眼的瞬间,看到还是如此破旧的房舍,李幼白大失所望,在被子里蜷缩着打哈欠。
“恐怖,居然不是梦,我真的穿越了!”
仅存的侥幸被现实击溃,既来之,则安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李幼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掀开被子起床。
寒冬刚过,初春时节的清晨冷意难以被朝阳驱散,李幼白禁不住裹紧衣服。
前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难以忍受寒冷,不幸中的万幸是,她所处的地方就是在南方,冬天不会下雪,算是个好消息。
用扁担挑着两个木桶来到后院,四周都用木板围了起来,上面爬满了许多藤蔓无人处理。
院内有菜圃,石桌石墩,水缸,旁边还有个药园,地势有些高,条件不符合挖不了水井,想要用水就要再往后山里去。
万乾山上就李幼白一户人家,说是荒山野岭也不为过,然而遇见野兽的概率微乎其微,早些年就几乎被人打光了,到得如今一根毛都看不到,最多还有些野猪或野鸡之类。
每当雨后,都能看到泥地上那些浅浅的脚印。
穿过小径再行二十步方能看到小河,尽头处还有个较大的湖泊,可惜里面没有鱼。
师傅病倒之后,日常的生活琐事几乎都由李幼白一个人干,尽管如此,她的力气仍旧比不上男性,两个木桶装满的话寸步难行。
打上水返回山庄将水倒进缸里,简单洗漱过后来到师傅的灵堂上香祭拜,记忆里,这便是每天清晨都需要做的事。
然而,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
李幼白点上三柱香,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大声说:“师傅!师祖当年所定下的那些规矩早就过时了!人啊学不会与时俱进就会被时代抛弃,不过师傅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定能让药家医术重见天日,拯救万千黎民。”
三鞠躬,而后才将三柱香给插上。
来到厨房吃光昨天剩下的粥水,又啃了几个瓜果充饥,今天的伙食算是解决了。
想要活下去,李幼白首先就要解决收入问题,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就没有稳定的食物获取方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非常可怕。
治病救人来钱太慢,有钱人家肯定都养有专业的医师,别看自己药家传承十几代,说到底不过就是赤脚医生而已,经验丰富不太顶用。
论里经常出现的化学知识,肥皂蒸馏烧玻璃啥的,李幼白打心眼里觉得不现实。
放在现代一个暴富的产品一夜之间就能被别人抄走,创作者还深陷法律法规风险,更别说古代这种人权都不平等的时代。
此道不通!
思前想后李幼白灵光一闪,换身朴素的衣裙就出门去了。
下山往东二十里有个县城,记忆里反复出现过很多次,哪怕李幼白没有亲自去过,但自己一直往东走准没错。
乡下土路难行,李幼白还刻意避开泥泞之地,十几岁的姑娘弱不禁风,县城的影子还没看到她就累得跟条狗一样,找了块空地坐下,取出药箱旁侧悬挂的水袋喝水。
李幼白用白袖擦擦额角与下巴的细汗,也不管脏不脏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必计较太多!
就在李幼白望着东边踌躇不决的时候,一辆驴车停在了她旁边,驴车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瘦似骷髅,烂布塞在衣服里将他身形撑起,令人动容,他身边放着很多干草堆成小山。
停下时,驴子想要回头吃草被老人一鞭子给打了回去。
“小姑娘,你是要去哪?”老人浑浊的眼睛看向李幼白,满是期冀的问道。
李幼白回答说:“东边的县城。”
老人面上喜色展露,露出一口烂牙,道:“那正好顺路,只要两文,我捎你一程。”
“两文有点贵,一文可不可以?”李幼白摇头讨价还价。
“行。”
坐上车后李幼白从钱袋里取出一文钱递过去,自己所处时代的货币体系她还没有印象,能省则省,再者说,像这类贫穷的老农,一枚铜钱也是赚,不可能不做她这门生意的。
老头很是自来熟,说自己儿子快要娶媳妇了,将家里的干草全都拉去城里卖掉换些钱,给家里多添点喜气,然后问李幼白去做什么。
她不好意不说话,只能说是去卖些草药。
驴车的速度和陈叔那马车差不太多,日上三竿的时候终于看到县城的影子了,安平县。
这还是李幼白第一次看到如此大型的人类聚集地,城门口人还挺多的。
由数不清的砖块累计堆砌起来的城墙,县城大门地下站着两排卫兵,手里持着长矛,表情随意散漫,城墙上的卫兵更是随意走动,看起来纪律性不好。
在看他们的穿着,不是铁甲也不是皮甲,就一身制式布衣,看起来非常廉价。
“这些士兵看起来一点也不威猛啊。”李幼白忍不住脱口而出。
老人脸色大变,嘘声道:“小娃娃莫要乱说,小心被当做细作抓去。”
李幼白意识到这不是一个言论自由的时代,赶紧闭了嘴,心中也是流下冷汗,看来以后自己要少说话,谨言慎行!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以免引火上身!
过县城门口的时候例行检察,老人的干草堆被翻乱,李幼白的药箱也被全部打开,药材布置都被动了一遍,令她不喜,然而不敢表于脸色。
两人顺顺利利进入县城,当李幼白下车时老头叫住她,“小姑娘,今个还回去不?”
“当然。”
“酉时结束之前我在旁边茶摊等你,不过回去我要两文钱,不能再讲价了。”老头指了指旁边出城口的茶摊。
与老人口头交易之后互相分别,李幼白左看看右瞧瞧,眼睛里满是新奇,古时候的世界看起来颇为有趣,不过,等到自己适应之后,估计就会变得无趣了,娱乐活动匮乏,一旦无聊起来简直能要人命。
李幼白为了保持对新奇之感,不多看,反而向行人打听起县城里的医馆来。
“集思医馆的大夫给药缺斤少两,巴不得你多去他那里多吃几次!”
“承德药房,自私自利,药比人命还贵!”
“济世堂,药到病除,但是总生出许多小病小痛,引人深思!”
“”
打听完消息的李幼白甚是吃惊,“亲娘嘞,没一个好人,难道师祖早已看破为医之道?”
思前想后,李幼白悄悄前往了承德药房,小小县城的药房端的是商贾气派,承德药房四字雕工精湛,一看就非出自凡家手笔。
好不阔气,一进门,还能看到有接待病患的侍女,有桌有椅还有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茶楼呢。
李幼白刚进去,一位衣装得体的老人上下打量她一遍,神情高傲,“这位姑娘可是病了?”
“穷病,并且病入膏肓,劳烦请管事的出来一叙。”李幼白小声说。
老人面目一改,神色恭敬,忙追问:“姑娘师承何处?”
“无名小卒,只因家中败落不得已变卖祖传药方谋生”
老人若有所思,转头离开柜台往里屋去了,没多久再次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幼白跟着进去,再次出来时她衣服里已经揣着十五两沉甸甸的银子了。
“感觉要价要低了啊,无伤大雅,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大不了在卖便是,师傅在天之灵肯定不会怪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