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不止王路,连杨可琳都感受到了,他们正越来越接近巨岛的另一边,离内圈的南海之角更近了。
似乎仅一步之遥。
灵气愈发浓郁,但是它们并非来自四面八方,而是天空大洋。
望天,海洋再也不是一潭死水的平静无波。
波浪如云朵般层叠,飘荡起伏,一股一股极其厚重的水灵气排山倒海从天而降。
好似沧海横流,如瓢泼大雨,直把王路二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还好一点,双眼泛出一层厚厚的寒霜,深邃地看着无以伦比的南海之角。
杨可云直接目瞪口呆,心神失守大口大口吞噬着喷涌而来的灵气狂潮,须臾间变得如行尸走肉般地毫无意识,不由自主。
一旦持续下去,那多余郁结在体内的狂暴庞大灵气将无法炼化。
下场只有一个,撑爆,尸骨无存。
最可叹的,到最后,她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搞不清楚,就那样浑浑噩噩地被这个深邃难解之阵剥去意识。
还想当然地自认为,本应如此。
唉。
王路脸色极其难看,深深地把灵气吐了出来。
起风了,并不是他所处的这里起风,是天上的海之洋,起风了。
疯狂涌来的暴戾灵气非但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它们在大阵的引导下,悄无声息地把二人的灵识蒙蔽,带上不归之路。
算了,不能让你迷失其中,毕竟说过,会把你带至南海之角。
王路一把抄起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肢,一指点在她眉心,杨可琳立即昏迷过去。
法力轻点,杨可琳来到背上,唯有这样,或许才能真的把你救下。
前提是,我能挣脱此阵,打破自南海之角出现以来,无人做到的“仅可顺应为之,才能踏入内圈”的:
这铁律,金科玉律。
拼了,南海之角主人,老子和你卯上了!
带着如斯的癫狂,王路极其冷静而又异常狂热。
双目一定,数百条看似正确的路径出现。
寒霜起,只余两条。
即便极限火力全开的雪瞳,法力呈指数级耗去,两条道路依然无比清晰,没有丝毫变化,好像都能直通内圈。
是到做选择的时候了。
左和右,任他挑选;
生与死,摆在眼前。
王路淡然一笑,气定神闲想都没想地闭上双眼,从左边道路追星逐日,飞速遁出。
“哗哗哗哗哗”
灵雨如春潮,从天剧烈而至。
“噗。”
王路瞬间全身湿透,一口把灵雨吐出,夔牛黑光把所有毛孔死死封闭,当然也把杨可琳覆盖。
即便如此,被灵雨轰击的黑光,如风中残烛,似狂波小舟,说灭就灭,说翻就翻,凶险异常。
“啪啪啪啪啪”
灵雨见王路强行闯关,如瓢泼。
好像天上破了一个大洞,洪水滔天,洪波奔泻,轰隆直下,堪比暴洪。
“啊!”
王路狂吼,夔牛神光已无法把灵雨阻挡。
“咔嚓”中,轰然碎裂,强悍肉身顿时受伤匪浅。
与此同时,黄色符云闪电而至,撑天棒幻化无方,以无以伦比的速度闪移于符云,把他和杨可琳包裹得严实牢固,防御得无懈可击。
他终于喘上了一口气。
灵雨多了是好事,但,太浓了,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若非夔牛黑光的护持和异象符云及撑天棒的滴水不进,他早就被灵水从内至外撑爆,化为了齑粉。
你他娘的已经造反了。
这时已不叫灵气而是灵雨,灵波,灵浪,泼身而至。
无数沛然之多的灵力好似蜜蜂遇到花朵,就算你无动于衷,仍狂热至极地冲入身体,根本无法阻止。
并且,它们仿似一座沉重至极的灵雨之山,重重降下,把王路压得喘不过气来,直令他挺拔的身躯,逐渐弯曲弓起。
即便如此,他顶着巨大压力和狂暴灵水,默不作声跳丸日月地不断前行。
他知道,最多万余里,就能走到此岛另一边,它的尽头。
“啊!”
双眼血红,转瞬被寒霜覆盖,只见他的瞳孔,密集着数百层白里透红的寒霜,那是血液直接被凝冻于冰霜,这是雪瞳运行到了极限的表现,最多一炷香,他的双眼就会不堪重负,碎成两团血肉烂酱,不复存在。
他的法力深厚无匹,肉身坚实不催,力量沉雄庞然,速度快到虚幻,身法巧到诡测,还拥有一双几乎能看破一切阵法运转和漏洞的神眼,如此种种,若南海之角主人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在他所有的算计与预料中,料到了会有鬼才之辈看破岛屿阵法,但绝没有想到,连他们那个狂放时代都才几乎一掌之数且实力绝强之人方练就的灵目,竟被王路这样一个修为低微背景卑微者练出,简直就是奇迹中的神迹。
“啊呀呀呀呀呀呀!”
王路咆哮着,在雨山雨浪里,浮光掠影,端是快到了大步流星,转瞬即逝。
十,九,八,七
最后十息,即便他法力就快到了山穷水尽,伤势到了克重难治的程度,还有一百里的奇诡之途,他依然圆睁着双眼,就算双目炸开,眼珠爆裂,他也毫不在乎。
雪瞳寒霜已压制不住他的伤势,两行血泪汩汩直流,从他猴头面具狡黠而又威严的猴子眼里连续不断地抛飞。
他要与天斗,与地斗,和南海之角主人斗。
斗出个日月无光,斗出个万古长青,斗出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斗出个死,又有何妨!
我王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他不知道的是,杨可琳早就醒来。
倾天灵雨,无处可逃,他的后背就是她最后最温暖的避风港。
感同身受中,只见她泪眼婆娑,身体不断抽搐,早已成了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