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王路给母亲打下手,做了一顿地山羊。
饭时,他拿出了一坛世俗间的茅州酒,一边吃着汤色火红鲜香扑鼻的地山羊肉,一边陪着父亲喝酒。
他给二老简单讲述了自己离家后的所有事情,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三人其乐融融。
这让王路想起了两句小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不外如是。
夜晚,王路手握两块中品灵石打坐修炼,能看出父母最多还有十余年的寿命,他暗自决定,陪着他们直到百年以后。
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任何灵丹妙药对爹娘已经无效了,他只能做的就是尽孝道。
老天待自己还算不错,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
第二天一早,王路放出音刃,施法把爹娘送上了上去,法力保护着他们,随后激发音刃,领着他们在天空翱翔,并陪着他们去到了云雾山中当年遇险被师父所救之处,带着他们去到了云雾山的深处。
原来云雾山深处,有一头三级妖狼占据着一道灵气稀薄的山泉,借此修炼。
当它看到音刃盘旋在它的地盘上空,王路隐隐散发出堪比金丹后期的气势,吓得妖狼紧紧趴在林中,不停呜咽。
给父母解释一番后,特别是王好看到妖狼并没有迈出云雾山去伤及村人,便叫他不可造杀生,上天有好生之德。
五年后,王路修为已经圆满无缺,法力再也增无可增,父母身体逐渐佝偻起来,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十年的一天,王路守在病重父亲的床头,王好一手紧紧握住张言的手,一手拉着王路的手腕。
他深情地望着陪伴了他四十余年的爱人,眼中浓浓无限爱意一片,张言早已泣不成声,王路泪水模糊了视线。
王好在王路一声“爹”的呼喊中,闭上了双眼,安然长逝。
他把父亲埋葬在了他们遇险被邱华仁所救之处。
这时,家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父亲的离去让王路心如刀绞,他太想回到梦幻宗,看看陈雅儿在没在宗门,他想为娘亲完成她的最后心愿,就是看一眼自己的儿媳妇。
王路趁着飞鹰帮前来送食材之际,拿出了一个玉简,交给了一名武功高强年轻的武者,让他想方设法传送到梦幻宗陈雅儿手里。
年轻武者二话不说,快马加鞭,骑上一匹千里马就离去了。
两年后,即便王路用微弱的法力护着娘亲的身体,张言最多十天左右就会离他而去。
第七天,如一朵绽放着的水仙花,陈雅儿来到了王路的家中,看到垂死病中的王母,陈雅儿泫然欲泪。
她盈盈走到床边,昏睡过去的张言,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看到床头的陈雅儿和王路,她不禁微微的笑了起来。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轻微地挥手让王路离去。
王路把房门关了起来,默不作声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弓箭,他知道,娘亲也将很快离他而去。
大道无情,只有走上了大道,才能把它的无情给狠狠踏碎。
这种无能为力的悲伤,让他感到悲凉,感到无能,感到无可奈何,生命的意义何在?
可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吧,或许,娘亲她这一生,生命的意义便是和父亲白头到老,看到自己娶妻生子,这就是她所想要的全部吧。
陈雅儿红着眼睛走了出来,泪珠不断在眼眶打转,看到王路,眼泪瞬间滑落而下。
王路走向前,拍了拍她的香肩,他去到屋内。
张言坐了起来,温情地看着他。
他坐上床头,捧着她有些冰冷的双手,他想要把她温暖,给她足够的温暖,可是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张言温暖地笑着,嘴巴微微张开着,在说些什么,好像是三个字:陈雅儿
娘亲走得很安详,王路把她和父亲葬在了一起,在他们的坟前足足一年,陪着他的是陈雅儿。
一年来,绚丽生姿的陈雅儿足足变成了一个村姑,穿着素衣,粉黛不施,他们搭建了一个茅草棚,陈雅儿如妻子般,一日三餐给王路准备好,王路也是陪着她吃饭,从刚开始生涩不堪入口的饭菜到后来有几分娘亲的手艺,陪他一起沉默,陪他一起看云起云涌,就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看到她被浓烟熏得脸上黑一片白一片,看到陈雅儿春天采摘百花、夏天摘下绿叶、秋天送上黄菊,冬天摆上几束寒梅在爹娘的坟头,他多想给她一个拥抱,真想给她一个拥抱,就那样的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谢谢,此生不忘。
王路狠狠地克制着自己,紧紧地束缚着自己的心,陈雅儿脸色微红地责怪王路,说离宗的时候不告诉她,好在那个年轻的武者,几乎日夜不停地一年半时间骑马、乘船、翻山越岭去到了隶属血魄宗的香象国,在血魄宗的分派找到了管事之人,由管事之人再兜兜转转经半年终于把玉简传递到了梦幻宗,碰到了刚闭关而出的她。
看到玉简,她不顾一切谁也没有告诉,就过来了,如果迟上一天,她都见不到伯母了。
说道这里,她有些埋怨地把头低了下去,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服。
听着陈雅儿深情直接的述说,被王路压抑在心中的那份情愫,不断涌出,他看向陈雅儿,努力地把她刻入自己的心里,这个陪伴着他毫无怨言无怨无悔陪伴他度过春秋冬夏的女子,他亏欠着她一辈子。
王路苦笑道:“雅儿,我们回宗吧,好吗?”
他挪到陈雅儿的身边,拉起她不安的玉手,陈雅儿抬起头来,和王路对视,仿佛看穿了他的伪装和无奈,笑着道:“路哥哥,不管以后怎么样,我心里只有你,我们回去吧。”
“傻雅儿,我永远也不会把你忘记,除非真到了陨落的那一天,无论什么时候,如果需要我,不论千山万水还是刀山火海,我都会赶来,陪着你,这样可好?”
王路拉着陈雅儿的手温柔地对她说道。
“好,那我们拉勾,路哥哥最喜欢玩失踪了,上次这样,这次同样如此,可不许有下次了,下次一定要给雅儿说,好吗?”
陈雅儿甜甜的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