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块巨石旁都有三四个身穿黑袍的秘士挥扇,加速灵气的蔓延。无论是否是灵修者,在这样的环境下,都能感受到身心的舒适和愉悦。
苏妤警惕地环顾四周,满目皆是黄金座椅、灯架等装饰品,甚至玉桌、银盆也一应俱全,极尽奢华。
这与一向以朴素著称的沧荧国王国简直是天差地别,让人不禁联想到“奢靡”一词。
但苏妤之所以对沧荧国王宫有所了解,是因为她幼时曾随父亲一同参观过。
除了沧荧王宫,苏妤还因家世原因,多次随家父苏开山进入炎阳城皇宫面圣。因此,对于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她并没有太多震撼。
她的关注点主要在于当年的真相。
在海途洲皇宫内,文臣武将分列大殿两侧,瀛终大帝安坐在王位之上,似笑非笑。
他有着真正的帝王之相和皇帝之资,是真正的万军统帅。他单单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便能爆发出难以描述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修行界的巨人、军事界的神话,以满身荣誉和至高地位稳坐皇位之上。
他的身前是一张玄铁桌,上面搁放着一张铁皮面具。瀛终大帝的身旁并没有绝色妃子陪伴,只有两名全副武装的铁甲护卫严肃地站立着。
“自己的实力都已经如此强大,还需要日日在身旁安插护卫,这是我不能理解的。”王振林指着两个铁甲人说道,脸上满是疑惑。
“这些家伙,能不能听到俺说话?”子波好奇地问道,似乎想要验证一下这些铁甲人是否真的只是影像。
刘睽恩汗颜道:“自然不能,这些已经是几百年前影像了。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存在于世,又如何能与这位子波兄隔空对话呢?说不准他们如今已经转世重生,与子波兄差不多年纪了。”
子波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乏味。
他环顾四周,试图从这奢华的场景中寻找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瀛终大帝不同于其他身着金色龙袍的皇帝,即使在大殿之上,面对群臣,他仍然身着铠甲,佩带宝剑。
这让人不禁猜测,是因为怕随时有遇刺的风险,还是征战沙场的习惯使然。
吕凌帆心想,若自己是这些众多文臣武将中的一员,一定会觉得不大舒服。瀛终大帝自身本领已然超强,却仍然对足下群臣心存芥蒂,担忧刺杀,这分明有些不尊重、不信任之意。
到底是苏妤见多识广,她立即打消了吕凌帆的疑惑。
她解释说,瀛终大帝这披甲上朝的癖好源于他的青年时期。
那时的瀛终大帝还只是军中的一个小卒,随军四处征讨。
有一次,他望见己方士兵大胜后立即脱去甲胄,结果却遭遇了卸甲风而死去。那人正是他的挚友,他深受震撼,痛心不已,此后便时常将铠甲披在身旁,除非入夜,否则绝不退下。
他还以此为例,让麾下的士兵都时刻牢记这一教训。
“这……敢问姑娘,何为卸甲风?”刘睽恩发问,显然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苏妤则耐心地回答:“卸甲风,顾名思义,就是古代将军打仗之后,回到帐中,因为身体太热、又出了很多汗,立即卸去盔甲,贪凉吹风,从而引起的‘中风’之疾。人大汗之后,腠里不固,风邪易侵,拘束经络,使筋脉拘急,气血不通,不通则痛。总而言之,就是剧烈运动之后,浑身大汗,毛孔张开,陡然脱去外甲,邪风入骨,严重者可能会死亡。”
刘睽恩抱拳示意,对苏妤的解释表示感谢。
剩下的几人也无不钦佩感叹于苏妤的智慧与知识储备,纷纷赞叹道:“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郡主啊!”
子波像是个好奇宝宝,他尝试伸手去触摸五步前一位秃发暮年文臣的脑袋。当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能穿透那文臣的脑袋时,一时间觉得十分有趣,于是来来回回重复了许多次。
刘睽恩看着子波的行为,倍感无语。他语重心长地说:“子波兄,正事要紧,莫要闲闹了。”
然而,子波正玩得起劲,哪里顾得上刘睽恩的话。他自顾自地在大殿里溜达起来,不时感叹着海途国王宫的气派程度。
他左瞅右瞅,想要搬起桌上的金樽,却发现那也是虚影,并非实体。
看着泄气的子波,王振林嘲笑道:“子波兄,若是这些二百年前的古董能带走,哪里还有你什么事?恐怕早就全都被我收入囊中了。可这些都是假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就在这时,有巨响自门外传来,众人皆有紧迫感,纷纷向门口望去。
宫殿大门外,两侧的鼓手开始击鼓,伴有号角吹奏,笛声悠扬。此番乐曲铿锵有力,节奏紧凑,象征着宴会的开始。
至于这场宴会的背景,几人大都了解。
海途国当时几乎要将面积远超自己的潮涧国纳入掌中,只差临门一脚。
虽然此刻还没有彻底占领潮涧大陆,但对海途国而言,想要彻底摧毁尚且占有弹丸之地的潮涧王国只是时间问题,胜算可言九成。因此,瀛终大帝直接把此宴定为评定功绩、论功行赏的庆功宴。
表面上看,瀛终大帝要将自己的亲族爱将一一分封,但暗地里,他的多心思却已经被众臣洞察。
这也是为何明明是一场庆功宴,大殿内却死气沉沉,仿佛他们刚刚经历了败仗,甚至面临着亡国的危机。
吕凌帆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参加宴会的每一个人,大概都已经知道了瀛终大帝打算以王国的气运来换取他个人的永生,因此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不悦。
其实,这件事也并非什么秘密,早已被有心人传遍了整个都城,大概是想要激起群众的怒火,让这位极度自私自负的大帝感受一下平民的愤怒。
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忠实的奴仆,你每日费尽心思、拼尽全力去维护你的主子,但他非但没有因为你的忠诚而改变对你的看法,反而要反手将你卖掉,这怎能不令人感到心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