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松见着阴山教把乔若何指作凶手。
原本凝重的神色登时变得坦然,倒有些幸灾乐祸之意。
可他毕竟是神木宫此次典礼的主持,又不能完全隔岸观火。
“黄师兄此言,可有明证?”
“自然有。”黄锦锦的目光从皇甫松身上移到身后。
将腰间一个葫芦递给了黄发长老,他接了过来,朝台下吼声道:
“诸位,我在大荒师弟肉体烧成焦炭的地方,找到他的残留灵魂,才得知他是被谁人杀害的真相。”
乔若何听到此处时,掌握成拳。
他没想到不仅仅只是宗门里的同道针对于他。
便是阴山教和焚天教也不会放过他。
他们这一出好戏如果唱罢,只怕自个儿就成了众矢之地。
只是这阴山教的黄发长老就是化形修为。
更何况焚天教阎苍穹和他身边的秃顶长老修为也能和繁花比肩。
这些修士前辈的目光无一不是时常盯着他,瞪向他。
他独自一人,要是成了众人之敌,如何能斗得这些老家伙?
他左右扫目,寻着逃走的方向。
可是转眼一想,爹娘和阿弟还在繁花手中,他如何能逃?
就算死在此处,也绝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不顾。
就在这思绪混乱之际。
他感到眉间的烈焰颤动,灼燃其身。
一时闭上了双眼,感受这古怪的异动。
站在台上的黄发长老施展灵引法术,将黄葫芦倒置在棺材口。
而后催动体内灵力,使得黄葫芦在空中左摇右晃地震动着。
倏然间,一道黄光从天而降,“轰”将黄葫芦击得粉碎。
葫芦瓶中一道黄色的云雾缓缓飘向空中。
他闭起双目施展法术,那团黄雾渐渐在空中聚成一团。
一团云雾不停的渐变着,浓缩着。
在空中与一道黄色的灵力发生着冲撞和变化。
慢慢地,黄雾变化成一个脑袋。
有眼有鼻,渐而又生出四肢,幻化成人形。
青灵门端坐末席的龙飞宇惊声道:“引魂术。”
黄发长老施法既成,倏然睁眼,向他说道:
“龙道友年纪轻轻,见识却十分了得。
你曾在西国也见过我师弟,便请你瞧瞧,这是不是他的残存灵魂。”
龙飞宇离了座席,围着黄魂人形看了一圈,说道:
“不错。我曾与大荒长老交过手。他元神出窍时的模样,我不会记错。”
黄魂人形开口说话:“龙道友,如果不是五行相克。我以半化形期的修为,仍不是你的对手。”
“两年前是我输了。”龙飞宇作揖道。
黄魂人形飘浮起来,环在他身前。
“以龙道友现在的功力,若与尊妹联手,只怕化形中期修士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龙飞宇没有回答,只是还礼回座。
黄发中年男子向众人摊开双手,道:
“各位道友,你们也看见了。老夫的师弟肉身虽死,可灵魂尚在。”
他伸手引向青灵门,道:“这一点,龙道友已经证实。”
又摆手星月宗,道:“月道友也是和大荒长老有过交情的。”
月千影闻言,哼声道:“我与这老小子没甚好说的。”
“黄前辈,便如你所说,大荒长老是死在火系法术之下。”皇甫松上前问道。
“可到底和我神木宫有何关联?”
“我师侄方才所说句句属实。”
黄发长老手引黄锦锦,又走到黄魂人形身旁。
“师弟,你向众道友说清楚,究竟是谁害死了你的肉身。”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黄魂人形。
见他先是飘到焚天教座前,扫视几人一圈。
又飘向星月山的座前,把月云裳看了一眼。
接着,他来到站在红道上的一对新人。
飘到林青璇身边,缓缓绕其身。
最后,他锁定了乔若何。
凌散的云雾忽然在他身前站定,变化成一个人形。
这个黄魂人形指向乔若何,厉声道:“就是他。”
乔若何已经睁开了眼,和这灵魂出窍后的双目瞪在一处。
两人指向神木宫的新郎官,似是坐实了此人是凶手一般。
引得广场上数千修士交头接耳,嘈杂声不绝于耳。
乔若何心中燃着火焰。
原本握成拳的手却又松成了掌。
自他踏上修仙之路,经历了诸多事迹。
当下自然而然便压制住了想要反驳的怒火。
只是淡然看着。
任由这条黄魂在眼前继续游荡。
皇甫松把乔若何的神态看在眼里。
那张年轻地脸上虽有坚韧。
可若再更进一步,谁知他会不会爆发出来。
自家门内的戏码还未上演。
阴山教带来的这场好戏,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缓缓走到黄魂与乔若何中间。
目光看看黄魂,又转向黄发长者,拱手道:
“黄前辈,乔师弟虽然是我神木宫的青年才俊,短短三个月便突破出窍期修为。”
他手引台下数千修士,道:
“放眼整个修仙界,也算是极难世出的人才。”
他这一番拱火,让不少修士嫉而愤之,群起喷之。
皇甫松不顾台下吵嚷,继续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荒长老则是半化形期修士。这两相修为相去甚远,我乔师弟又怎么能杀得了您师弟呢?”
他故意将师弟二字提了声量。
生怕旁人听不出他是以神木宫的出窍期修士。
调逗阴山教的半化形期修士。
看似是在长神木宫的脸面。
可讶然乔若何,以及质疑阴山教的言语却多了起来。
此番言语引得黄发长者不满,他拍着胸膛怒道:
“你家师尊知道我黄风烈的为人,我堂堂阴山教首座长老,还要冤枉一个小辈不成?”
“松儿,不得对前辈无礼。”花宫主淡然道。
“是,师傅。”
皇甫尘嘴上应着,脸上却挂着笑,他知道师傅只是客气客气。
坐在宫主身旁,黑白发相间的果灵长老笑道:
“黄风烈。你们阴山教的土系仙术也太弱了。一个半化形期的长老被我宗门一个普通弟子搏杀,还要不要脸?”
黄风烈瞪大了眼睛,够着头看向果灵,大声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阎苍穹的手下败将,果道友啊。”
“你……”果灵瞥了末席正在抱手发笑的阎苍穹,急速收回了眼神,不再作声。
黄风烈看到他闭了嘴,得意地走到台前,指着一对新人,向众人说道:
“众位。如果单论修为斗仙,我大荒师弟一只手就能把这小子打得身死道消。可是,大荒师弟是被他偷袭致死。”
这句话听入众修士耳中,众人皆知,出手偷袭是修仙者大忌。
散修散仙爱使着鬼怪手段倒也世所闻之。
五大宗门暗里私下做些无脸勾当。
修士为了修炼资源,你争我夺这也都免不了。
可是却不能让人撞见。
否则宗门颜面无存,更是人人喊打的公敌。
乔若何听闻身边的指责声陆续涌向自己。
左看群人,目光瞪着他。
右看修士,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手掌又变作拳头。
这黄锦锦卑鄙无耻,他不敢说出落仙霞擒龙之事。
竟然指使黄风烈编造出一个什么大荒长老,以此构陷自己。
乔若何拳中生火,自忖此仇不报枉自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