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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天无绝人之路

    吕布衣躺在自己的树屋里,休整了十来日,伤已大好。开始忧虑接下该何去何从?

    她本想着恢复女身,应该可以瞒过所有人,包括暗中寻找她的“自己人”。

    于是,她便真的恢复了女身,可没想到,麻烦接踵而至。一个无人保护的平民女子,却生的一副绝世好皮囊,会招致什么,可想而知。在半日内连续碰到三波色中狂徒后,她果断放弃了女子身份,真是白瞎了这身新买的女装,才穿了半日,却也只能被迫丢掉了。

    她现在完全理解了爹爹为何让她从小扮作男子,可她真不想像小时候那般,拿核桃皮涂脸扮丑了,又不想露了功夫,惹那帮狂徒怀疑。

    堂堂军中教头,平日号称打遍军中无敌手的人,在被人调戏后,竟也只能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得亏她向来跑得快。引得那色胆包天的人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的:“这小美人,也太能跑了”

    这个世界对抛头露面的美人,太不友好了。偏她此时无人可依,又必须得出门养活自己。现在看来,女子是做不了了,可男子更不行。世家势大,如果她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势必要连累很多人,看来,注定了今后,只能到处东躲西藏的活着了,家乡怕是也回不去了。

    想着想着,却是悲从中来。没想到,洛夏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可偏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竟能在此遇到轩离出访赤夷的使团,使团刚拜访完赤夷,现下归国,却必须要经过洛夏境内。吕布衣在树上听的好好的:“看来这一仗,赤夷人真的是被打怕了,再无征战之心,我们可以回轩离复命了。

    又听那带头的轩离人似是个爱画之人:“没想到这毋望山,虽也经历了一场大火,此刻看起来,却别有一番意境,可惜今日出行仓促,不然定要留下墨宝留念。

    吕布衣心生一计,火速回到树屋,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乔装为卖画为生的流动小贩,提前在下一个路口候着。

    见一行人靠近,便上前开口吆喝:“诸位先生,要来幅写真吗?二十文,只要二十文,祖传炭笔画,不像不要钱

    面前之人,正是轩离国鸿胪寺卿韩煦,是正儿八经的天子近臣。此人出自轩离世家大族,是个画痴,尤爱山水画,因此又称“山水先生”。

    正好仆从见韩大人走得有些累了,开口建议:“先生,不如趁此歇歇脚先”

    “也好”

    “小兄弟,好好画,画好了,我们先生有赏”

    “得嘞”

    别人作画,都是时不时盯着被画之人看,偏吕布衣只打量了这位先生一眼,便不再看他。问他原因,只答,先生的模样,都在我脑子里了,又何须多看。

    韩旭听罢,觉得有点意思。便立在他身后,看他如何画自己。

    别人作画都是慢工出细活,可偏她下笔极快,不知为何,还时不时谨慎的东张西望。

    本不抱什么希望,可看到成品的霎那,众人惊呼。除了惊讶于这速成的栩栩如生的山水外,只见那画中悠闲似仙的少年郎,竟是先生年轻时候的模样。

    连韩煦见了,都不禁捋须自赏,“一枝炭笔传神韵,毋望山中焕青春”,没想到洛夏泱泱大国,果真是卧虎藏龙啊,今日,真是不虚此行。

    “老夫有个疑问,看小兄弟不过二十上下,与老夫素昧平生,为何能知道老夫年轻时候的模样?”

    “我在此等了一上午了,都没开张,别人看我年轻,便觉得年轻人画不出什么好画,我若上前纠缠,他们便骂骂咧咧的将我打发。我看先生衣着贵气,却并不轻视年轻人,先生是个豁达良善的好人,毋望山有灵气,我眼中看到的先生是什么样子,画出来就是什么样子”。

    这回答虽有拍马屁之嫌,却偏又透着赤诚,韩煦很是满意。韩煦再次看向画中年轻时的自己,置身山水,仿若闲云野鹤。若非出身世家,他真想如画中的那般,自由自在的,看尽世间好山好水。没想到,年轻时所愿,却被一个小兄弟无意画出。此人虽工具简陋,却是天赋异禀,来日必将名动天下。可正当欣赏出神的时候,吕布衣却抱着画板撒腿就跑。

    “老夫的画”

    一行人足足追了她二里地,吕布衣还真赌对了,天下竟有如此爱画如命之人。

    “小兄弟,你跑什么”

    “先生有所不知,我本是北地军中拾柴烧火的小兵,因在战场上不敢杀人,偷偷逃了,若是被官府发现了,是要被抓去充做奴隶的。实在抱歉,刚才我一看到官兵,就慌了神,害的先生跟我跑了这么远,这画就当赔罪,不要钱,送给先生了”

    “那小兄弟岂不是吃亏了”

    “啥亏不亏的,我虽没啥钱,可我躲在这毋望山中,靠山吃山,平日再刨点药材、打个猎,卖给附近村民,倒也不至于饿肚子。

    “老夫能去小兄弟家里讨杯水喝吗?

    “当然可以,我害先生跑了这么久,听先生口音,应是外地人,想来也不至于抓我去见官。

    “我与小兄弟一见如故,又怎岂会行那不仁不义之事?

    “先生莫怪,我相信先生,就在前面了”

    韩煦没想到,他竟然住在密林之中的一棵大树上,看到树屋的霎那

    天为棉、树为席、星辰为伴,这不正是自己年轻时候,梦寐以求的生活吗?原本只是想来探探此人真正的底细,没想到,羡慕,简直太羡慕了,待回到轩离,他也一定要让下人弄一个树屋

    还不止在这林间烹茶待客雅大雅

    “听说城里的富贵人家喜欢搜集露水泡茶,我在此搜集了这么许多山间晨露,本想溜进城卖,可看到城门守将就腿软,只能自己喝了,可没想到,味道还真不错,城里人就是懂得享受,先生也试试”。

    吕布衣内心:给阿玉攒的这么多山间晨露,今日倒是便宜了这帮轩离人了

    韩煦一边喝茶,一边仔细的打量了下周围,看那树屋的模样,像是住过几年的样子。眼睛又扫过,她挂在林间的那些画作,看纸质风干的程度,也不像是近期的。当然,这些都是吕布衣这两年林中修路闲暇,无聊的时候画下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韩煦心下已有盘算,看来此人说的都是实话,果真是一个避世的逃兵,不然如果贸然带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回轩离,怕是以后会有麻烦。

    “还不知小兄弟叫什么”

    “我叫墨彩堂”

    “好名字,小兄弟极有绘画天赋,若加以历练,他日必然会赢得满堂彩”

    吕布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嘀咕道:“还可以这样理解?”

    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是豫州怀庆府人,当地乡民多饮食简单,每顿一馍一菜一汤

    馍菜汤,谐音“墨彩堂”就这么简单